引领著路过神龙殿时,看著灯光之下巍峨耸峙的殿宇,想起以往被李二陛下在此打板子的往事,那巨大的屋脊隱藏在暗夜之中,廊下灯烛明亮,不由
泛起一股时光如水、沧海桑田的苍凉感。 虽然两世为人,如今更身居高位大权在握,可他著实难以理解李承乾这个皇帝的想法,明明只需隱忍著徐徐图之即可达成目的,却为何总是急功近利非得将
数十年之事放在一朝一夕之内完成?
他难道就不知即将遭受的反噬会是何等毁天灭地吗? 世家门阀传承千年,遭受打压、削弱也不过是从贞观年间开始,时至今日虽然实力大不如前,可底蕴仍在,这些骄傲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人家从来都不曾
将皇权看在眼里,又怎可能束手就擒、引颈就戮呢?
这些人一旦疯狂起来,会将整个帝国都席捲其中,要么破而后立、要么玉石俱焚……
他们无所敬畏。
…… 从安仁殿一侧的千步廊向北穿过彩丝院墙外的竹林,微风吹佛竹叶沙沙作响,两个宫女提著灯笼站在竹林出口出的甬道尽头,屈膝施礼:"殿下命奴婢在此等
候越国公,请您过去相见。"
房俊头大,他自然认得这两个宫女是晋阳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但这个时候一个外臣岂能擅入公主寢宫? 似乎隨著年龄增长,晋阳公主小时候的温婉、内敛都渐渐消失,血脉内大唐公主那种"恣意妄为"的基因开始逐渐甦醒,行事越来越无顾忌,根本不在乎什么
世俗之看法……
"烦请告知公主殿下,微臣领皇命有要事在身,不敢耽搁,所以不便前去相见。"
言罢微微頷首致意,便催促著内侍赶紧绕过彩丝院,自湖泊旁边的临湖殿、昭庆殿、景福台,过了内重门,直抵玄武门。
彩丝院内,两个宫女回来稟报,将房俊的说辞复述一遍,坐在软榻上彩衣轻薄、眉目如画的晋阳公主娇哼一声,有些不满:"过门而不入,有些过分了呢。" 盘腿坐在她旁边的长乐公主不施粉黛、玉容清新,正慢悠悠饮茶的饮茶,闻言抿嘴一笑:"总是要避嫌的,你也老大不小了怎地连这点规矩都不懂?瞎胡闹。
"
"哎呀,是要避嫌的哦,忘记告诉他姐姐在这里就好了,我要避嫌,姐姐却不必。"
"小小年纪阴阳怪气,怎么越学越坏呢?" 晋阳公主凑到长乐公主身边,裙摆下赤足胜雪,纤细粉白的脚踝上戴著一个精致的脚链,颇有异族风情,伸手揽住姐姐的腰肢,螓首靠在姐姐肩膀上,神情
淒楚、语气幽幽:"好人总是吃亏嘛,所以要学的坏一点,鼓起勇气去爭取自己喜欢的东西,不然就要隨便找一个阿猫阿狗嫁掉……"
"怎么叫隨便找一个阿猫阿狗呢?" 长乐公主放下茶杯,爱怜的搂著妹妹,柔声道:"陛下已经让人将整个长安的勛贵、世家都筛选一遍,但凡適龄的、略有出息的合適人选编纂成册让你隨便挑
,你却一个都看不入眼,这有怪谁呢?"
为此,她也很是头痛。 姊妹连心,她岂能不知兕子属以何人?只不过自己是和离之身、残花败柳,委身於房俊虽然不合礼法却也可勉强为之,而兕子云英未嫁的黄花闺女,皇帝一
母同胞的亲妹妹,岂能与姊妹共侍一夫?
晋阳公主心情烦闷,抿著嘴道:"我都已经出家了啊,现在是个道士,可陛下却还要给我指婚让我下嫁,那我这个道士岂不是白当了?"
长乐公主抚著妹妹的鬢角,轻声道:"自欺欺人的把戏有什么用处?你始终是要嫁人的既然求而不得,何不另寻他人?"
晋阳公主目光幽幽:"假若此时让姐姐再嫁,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