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于房俊之下,这就让他受不了,妒忌心使得他心绪有些失常,忍不住牢骚满腹。
李勣摇摇头,也不再劝。
所谓时势造英雄,房俊固然年青,且出身门名倚仗父辈,但一步一步走来却半点不虚,一桩桩功勋摆在那里,绝非外界传言之“幸进”,否则太宗皇帝何等英明神武,岂能宠幸一个佞臣?
单只是那一桩“封狼居胥”的功勋,便是他李勣都眼热不已,自叹弗如……
更别说次子对于火器之研发、应用,彻底改变了战争的形态,足以傲视当世、名垂千古。
再是不服,又有何用?
宗正寺。
寒风稍歇,乌云低垂,零星的雪花片好似柳絮一般飘飘洒洒,在红墙黛瓦的殿宇之间盘旋飞舞,未几,地上便积了薄薄一层。
韩王李元嘉将冒着热气的水壶自小炉上取下,开水注入茶壶之中,清淡的茶香氤氲开来,沁人心脾。
茶水斟入茶杯,李元嘉将其中一杯推到李孝恭面前,另外一杯自己拈起,凑到嘴边轻轻呷了一口。
而后蹙眉低声道:“最近宗室之内,有些不大对劲。”
李孝恭将茶杯捧在手中,不解道:“什么不对劲?”
李元嘉道:“我也说不出怎么回事,就只是觉得气氛不大对,太平静了,很是反常。”
皇权更迭,意味着权力重新洗牌,有人得、自然就有人失,纵然刚刚经历的晋王兵变使得诸多宗室身死命消,但是在权力、利益的奢望之下,从来不会让人望而却步。
又岂能相安无事?
喝了口茶,又拈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咀嚼咽下,李孝恭道:“今日军机处内,房二提议营建洛阳作为东都,且举荐魏王负责营造之事,陛下已经初步应允。”
李元嘉震惊之下略一思索,便明白房俊之所以举荐魏王的用意,这是想要以重用魏王的方式向天下传达陛下对宗室宽容相待的态度,但他却对此不以为然。
“现在并非宗室战战兢兢唯恐陛下大开杀戒,而是仍旧有人对皇位心存觊觎,再是重用魏王也不能让那些人打消野心。”
李孝恭蹙眉问道:“哪些人?”
李元嘉摇摇头,道:“未有确凿之证据,我怎敢乱说?不过都是些猜测罢了,一言既出,便有可能引发一场宗室之内的血洗,不能说、不敢说。”
陇西李氏本就是大族,人口繁盛枝繁叶茂,而高祖李渊更是生育能力极强,生了二十几个儿子,现在健在的仍有十几个,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人都有继承皇位的资格。
包括李元嘉自己。
甚至李元嘉之上只剩下一个徐王李元礼,他的顺位其实是非常靠前的……
而一旦有所猜测,“百骑司”势必介入,到时候很多人都难以自证清白,毕竟在关陇、晋王两次兵变当中,参与其中者不计其数,仔细挖下去,都要有所瓜葛。
一场血洗在所难免。
作为大宗正,李元嘉岂能让那样的场景出现?
李孝恭也无语了,亦即是说,假若有针对陛下的阴谋,自然不可能人人都参与,但宗室之内人人都有嫌疑,甚至有很多人根本难以自证清白……
作为李唐皇室硕果仅存的名帅,李孝恭不是大宗正、却胜似大宗正,他深知宗室在稳定天下、传承国祚当中的重要性,一旦宗室内部腥风血雨受创严重,马上就能威胁到李唐皇族的统治。
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但如果任由阴谋在暗地里滋生、发芽、甚至成长,终有一日,极有可能造成不忍言之后果。
到那时,李唐帝国又将何去何从?
进亦不行、退亦不行,当真是取舍两难……
沉思良久,李孝恭沉声道:“暂且隐忍,暗中调查,提醒陛下多加提防,但要确保宗室安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