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东城楼上见到了城外这支人马的鼎盛军容和兵甲精良之后,左大臣又开始庆幸自己没有赶上主动出城迎战了;不然,以刚刚安定下来的这些人马,只怕在野战中根本抵挡不住这些新胜得势的外军了;毕竟是相交多年好几代人而彼此颇为熟悉的归义军。
尤其是当他亲眼看见了另一支打着各色陀罗尼经和诸天护法旗幡,还上书“卫教护道”“弘法光复”的军队;只觉得无比的迷惑和匪夷所思起来。这些字眼他都认识,但是加在一起却又让人不明白了。但至少他明白一件事情,如果自己强令城内这些兵马出击的话,也许就是不战自乱甚至是倒戈相向的下场。
但是至少他还对于坚守这座王都西城颇具信心;因为作为安西四镇之一兼最大的城邦,这座方圆十数里而墙高四丈半的王城,已经又数十年未曾遭遇过兵火的考验了,哪怕是五十多年前于阗王在臣民的拥护下,起兵驱逐并击败了驻留的吐蕃监押使的时候,也是从内部一举成事的。
他只有坚守下去,然后等到大漠(塔克拉玛干)以北的九姓乌护、样磨、葛逻禄等突厥别种,接到自己派出使者的条件而发兵应援;至于曾经强大一时而力压各方的安西回鹘,只怕此刻已然因为随着庞特勤在东征中损失惨重,就连汗主本人失陷在中原,而同样陷入了无主争位的内乱当中。
这样,兴师动众远道而来的这支外军,在久攻不克又难以长持,尚有外来威胁的情况下,就只有引兵而退一途了。这样他至少可以收复一个相对残破的于阗国土,而慢慢的重新经营和生聚实力。只是当他在做如此宏图远望之际,却见一名被和自己的家将部曲,派到各处城门监押的王城卫士,却是慌慌张张的奔走而来喊道:
“大相,不好了,西门破了。。”
然后,左大臣不由看着隐隐有烟尘升起的方位,那里围绕着王城所在的喊杀声已经充耳可闻了。然后就在他气急败坏的亲自带队穿过东西横贯长街,想要冲进王城以为坚守之际,却又由头撞上了另外一伙前来报信的本家子弟:
“宗长,大事不妙了,南角门被人打开迎弟了。。”
这一刻,只觉得被凭空当头一棒,将所有的报复和野心都打得七零八落的左大臣,也唯有咬着牙齿喝令全数人马掉头,向着自己安排亲信兼女婿据守的南门奔走而去;他要从这里逃出这处已经人心不服的王城,逃回到自己家族的世代经营的领地,位于西北的故镇蒲山城(今新疆皮山县)。
然而,就在他在忠心的臣下、家将和部曲的簇拥下,以狼奔鼠突之势冲入亲信兼女婿把守的王都南门内,又迫不及待的冲出城外的那一刻,从城门上突然降下的带刺大铁栅和栏板,却是将紧随他身后的大队人马给拦截和围堵在了半弧形的小瓮城之内;
刹那间之间好些收势不住的骑士径直撞在这些障碍物上,激起震天响动和怒骂,惨叫声,也血肉狼藉、死伤累累的滚卷成一团。而已经冲出城外的左大臣及小部分追随骑士,则是面如土色而绝望的看着从四野里的河沟、田渠里涌现出来的漫漫伏兵。。
随着于阗王都的重新平定和在任仅仅一日的宝树王再度退位,并且就此乘上一辆马车前往长安去对新朝“谢罪”;也许一辈子都再也没有机会回到故土。而曾经外逃求援的四王子尉迟罗摩,也毫不意外而又顺理成章的,在王都残存大臣、官吏和部领、百姓们的再三恳请下,由老太后戴上了鼠王金冠;就此成为了新一代的罗摩王。
然后,这位刚刚出炉的罗摩王,又很快换下了于阗传统的王服,而重新穿上历代东土大唐天子所赐予的王侯冠服,站在七凤楼前恭恭敬敬的当众接受来自长安新朝的册封和追授之礼,就此沿袭成为了第十一任毗沙都督府都督,以及邀请新朝驻军置镇以为保境和护持商路。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