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湖时有太平贼据,其号最似官军;卒多笠帽覆甲大氅,皆以强弓劲弩、大枪长牌擅之;动辄攻以墙进,退则层替,守如凭垒;又最长土木营建事,所过处必修(土)垒建(木)寨,以为粮道与后路遮护。
自贼出峡江以蹿山西、东川,则官军、义绅皆死难者众之。
《三川时乱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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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江深峡边上所响起的清快鼓点声中,已是一名队正的王秋骑着名为“大罗罗”的紫皮骡子,踏着整齐的步伐行走在队伍的最前列。
沿着涪州境内江边狭长的平地,一路向着西南走到了渝州境内之后,原本山峡深深包夹着江水的地势,像是一下子就张开了胸怀而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在这里,两岸皆是如同不规整的散乱阶梯一般,逐级抬升而上的大大小小台地和低缓山坡。虽然实际上的绵延山势并没有因此降低多少,但是也让一路上看多了如墙崖壁和江滩上嶙峋乱石的太平将士们,不由有些耳目一新的感觉。
至少在这里,不再是除了沿江的码头市镇之外,就尽是人烟稀渺只有鸟鸣猿啼的苍莽葱翠。而是大片大片缘山而下的阡陌田亩,以及星星点点傍坡而立的村邑聚落。
脚下的道路也从江岸最常见,涨水后留下来的大小碎石,到十分粗粝的沙坡地,再到细腻无比的沙滩,最终有随着太高起来的地形,而显露出壤质丰富的红土来。
然后红土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深,又随着地势上的高低错落而显得层次分明起来;在这片颜色丰富的土地上,则是不规整分布这许多已经收割过的泛白干枯的水田,又簇拥和包围着一处处坡地丘陵上,依旧苍翠的茶树、果木等。
看起来就是峡江道诸州之中,相对富饶丰益的所在;而王秋同行队伍中作为被护送对象的堪舆队成员,也在沿途不断的土植和江水的样本,测量江水涨跌所留下的层次和痕迹。
然后,他们就会在相应的山壁上用鲜艳耐久的颜料,留下一个个代表测绘数据和基准点的符号来,以供后续跟进的大队人马所参照之用。
只是沿途的人烟不少,但是几乎都都满了某种戒惧和警惕的意味。一些村子的木围上可以清晰看到端持着弓箭的身影,另外一些村子的外围上,则是还残留着烟熏火燎和其他破坏手段的痕迹。
偶然也有一些靠在大路边上的村邑,被彻底破坏和荒废了,而只剩下零星衣不蔽体的人影,游荡在鬼域一般的废墟上;见到远处路过的军队旗帜后,就无不是奔逃远远而去或是躲的不见踪影。
显然,外间绵连旷久的战火,也已经波及到了这些从属于传统意义上蜀地的州县了。想到这里,王秋不由看了眼同行当中的向导兼带路党的代表——起兵反抗朝廷的前涪州司马屈从行。
“这一路过来都将抵达巴县城下了,却并未见到荆南军窜逃的形迹啊。。曲司马有什么想说的么”
“这便就好了。。这便就好了。这说明宋老贼未曾败走此处,地方上也是尚未得以消息。。”
已过中年而生得孔武粗壮,却难掩愁苦表情的屈从行却是略微展眉道。
“我当初从渝州境内引兵而还时,地方上还是留下几个可用的旧部,兴许眼下能够襄助贵军一二呼。。”
然而半天之后,当他们抵达了最近一处屈从行旧部的据点——龙坪寨时,却见到的是被烧掠成白地的废墟;第二天再度抵达另一处据点江口镇的时候,发现同样也被废弃了。
屈从行的脸色也逐渐变得难看起来,而当他们抵达了渝州州治所在的巴县城外时,在城头上见到的却是一面完全陌生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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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天气慢慢变凉爽起来的襄阳城内,正在与诸位部下召开例会的周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