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一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乡下人家虽然有田耕,但因为是依附在生产队上赚工分,这每季度虽说有两次粮收,可一个村子那么多人,每每收粮还要上交大部分充公。
各生产队间攀比之风又盛,很多地方都喜欢拿粮食丰产来相互比较,所以每每往上报的数都会比真正的收获多上几倍——打个比方说,一个生产队一季度收粮食两三万斤,但这报上去的数,往往会比实质的高上几倍,这样一来,虚数填补不上了,咋办?
能咋办,拿村民的口粮去填呗!
这种事情是荣光。
村民们也没法,最多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活了。
周田村是依山傍水没错,环境和樊家村也相差不多,劳动力也是极其丰富,但是有一点,这个村子地少,而且有三分之一的土地还是泥沙地!
泥沙地能种水稻,但这样的地不肥,种水稻还没种番薯木薯,或者是马铃薯等物丰产,要说这些东西在饥荒年间当主粮实在是不错的食物,可整个大博县地带的乡里,谁家不是世代以水稻为食?
吃水稻才能饱肚子这个观念在祖宗一辈就早已经植入了大家的脑海中,这番薯木薯马铃薯等物,也只有真正吃不上饭菜的时候才轮到吃它们,放在平时,谁家不是把这些东西当零嘴,或者是畜生的口粮?
所以周田村口粮紧张几乎是肯定的。
至于梨花为啥要拿孩子当切入点?
这和周田村的土地特殊,人口多脱不了关系。
最重要的是,杨凤苗是寡妇拖着三个孩子!
梨花之所以有这样的判断,那时因为她刚才看见屋檐下竹竿晾晒的几件衣服,上头除了像常人家的一样补着疙瘩,却只有一套女人的衣服,剩下三套都是小孩子的衣衫。
这里地处南方,天气又炎热,稍微动一动都能出一身汗水,况且这些天还经常下雨,你说她家男人不洗澡换衣服?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从侧面也可以看出,杨凤苗是寡妇带着三个孩子过活。
另外她眉眼长得不错,但因为太干瘦,所以看起来会给人一种眉眼凶煞的感觉,身高大家是差不多,不过这体重,梨花估摸着杨凤苗都没九十斤。
一个女人养着三个孩子,这日子算不算苦巴巴?
要说她不爱孩子,自己也不会这么干瘦了吧?
梨花道,“虽然我父母还在世,但他们年纪也不小了,我也总不能都靠着他们,也得让他们享享清福不是?”
“眼看我的阿团阿圆也是上学的年纪,这读书要花费的总不是小数目吧?更何况孩子都是见风长的年纪,这看着要读书的年纪,可是一转眼,他们就该讨媳妇了。”
“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生病啥的,药钱交不起咋办?要是严重一点要住院,这一笔笔啥不花钱?现在不早早想这些事情,以后谁又能帮咱们想?”
杨凤苗被梨花这话直接说到心坎里去了。
她今年也不过是刚满三十五的年纪,但做寡妇却是做了四年有余。
这几年她守寡带着三个孩子,这日子别提有多清苦了,家里本来条件就不好,男人在的时候,工分还能赚两份,但日子过得也一般,毕竟村子人多地少,分到的粮食也少。
这男人走了,留下她自己一个人苦巴巴的带着孩子,本来生活就不好过,现在越发不好过了。
这几年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挨过来的。
还好老大懂事,但再懂事,这年纪也只有十岁啊!
更别说底下还有两个五六岁的弟妹,这个年纪是说话都费劲的时候,别提有多难带了,五岁的小女儿,那娃出生就带病,这些年天天吃药,家底早就被掏空了。
她男人又没有多余的兄弟帮扶,唯一有个妹妹嫁在农场,但她自己家里日子也过得不好,孩子还生得比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