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过去,眼见西边红霞遮满了大半个天际,陈红榴又再一次出现在村口的路上,踮脚往村子外望去。
此时正是家家户户从地里收工回家的时候。
过往的大爷大娘,孩子妇人,看到在村口的陈红榴都不由问了声好。
有那好事的,直接就扛着农具停了下来,笑着往村外看了一眼,说道,“又是等梨花母子啊?我说紅榴,你这当干妈的,比那做亲妈的还要热乎。”
说话的妇人和陈红榴年纪不相上下,因为一向喜欢到处说嘴,再加上她嘴巴长得像是鲶鱼一样宽阔,故人称大嘴婶子。
大嘴婶子说着喲了一声,指了指背着篓子从外头路口走回来的周大花,“你看,这说人人到,早上看大花出门说去娘家,这一去就去了一天,哎哟哟,这背的篓子看着沉甸甸的,也不知道娘家给她拿了些什么好货回来。”
大石婶子和交好的大梁婶子两人下地回来正好也走到旁边,闻言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大梁婶子和陈红榴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了,嫌弃的瞟了一眼说话的大嘴婶子,自行提着铁铲快步走了。
大石婶子则停了下来,冷笑一声,没等陈红榴说什么,就不屑道,“人大花是有娘家可以回,这些年她也没少照顾娘家,这娘家不管给她多少东西,那还不都是应该的?!”
陈红榴闻言也笑了,“可不是嘛?今儿要不是我家大媳妇有些不舒服,不然我也和大花一起搭伴子回娘家了。”
说着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这村子里只要是她们这个年纪的,谁不知道大嘴婶子是没有娘家的人?
战乱的时候从老越那边逃难过来,嫁给了村子里的一个鳏夫,等到建国以后,这才借着樊家村人的身份把户口给落定了,要不是他们大队长给力,说不定现在大嘴婶子依然还得是黑户!
偏这个女人不自知,见天东家长西家短的,眼皮子又浅,每每到她们家里,哪次不是要顺手带点什么走?!说她是人嫌狗厌还高估了呢!
也是因为这样,一向以勤劳著称的陈红榴大石婶子等人才喜欢不上这个女人。
而大嘴婶子被两人联合着挤兑,气得眼睛都红了。
但这话她还真没法反驳。
她在老越那边是真的没娘家了,这是她几十年的痛,现在被两人当面说了出来,这就好像结痂的伤口被扯开皮,透出里头血淋淋的鲜肉一样,疼得大嘴婶子心口一抽一抽的。
“你们”大嘴婶子被气得指着两人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灰溜溜的提着农具走了。
周大花背着沉甸甸的篓子过来,看见跑得好像被狗追一样的大嘴婶子,笑着和两人打了招呼,这才疑惑道,“大嘴婶子是怎么了?你们又说什么话气着人家了?”
“还能有什么?”大石婶子和陈红榴又交换了一个眼神,笑着指了指周大花背着的篓子道,“还不都是你,去娘家被她看到了,回来又背一大篓子,可不是酸上了嘛!”
周大花一听也忍不住笑,“原来是戳着她的心事了,也怪不得。不过你们这两个老货,老是这样揭人伤疤,回头人家又少不了说你们家的闲事。”
“你这背的是什么?看起来东西还真不少。”陈红榴上前掂量了一下周大花篓子上的肩绳,无所谓的摆手道,“什么伤疤不伤疤的?都几十年了,你又不是没听见过她说我们的闲话,习惯了都!再说,她又不是真的没娘家的人,爹妈大哥不在,这不是还有个侄子?偏那年人家过来她还不让人住,大半夜就赶人出去了,这要是当时伸手助一助她那侄子,这些年她又哪会没娘家走?”
“那可不是!”大石婶子也点头道,“都是自己作的,那老话怎么说,可怜的人肯定有可恨的地方,她那侄子也不过十二岁,大晚上被赶出去,这要是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