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今日听希仁说起你的履历,说实话,老夫很惊讶。”
胡宿看着欧阳辩,眼神带着惊异,还带着敬佩。
“……老夫是天圣二年进士,庆历年时候,老夫是两浙转运使,那时候国家多事之秋,国库空虚,以至于官家寝食难安,后来才有了新政。
但新政很艰难,文正公推行吏治很难,但其实更难是财政,当时穷到什么地步,穷到当时过节时候要给将士们发点赏赐的钱都没有。
新政说是整理吏治,其实目的就是为了削减些官员少点支出,但这事太得罪人,终究是很难干下去的。
这些年来,国库就没有真正充盈过,三司谁上都只是修修补补,张方平搞经济还行,至少有他在,漕运搞得不错,京城的存粮马粟还是能够保证得,但要说真正解决国库空虚的问题,没有人能够做到。”
胡宿的眼里惊奇万分。
“……这几年却好似天佑大宋一般,赋税激增,国库充盈,仿佛一下子来到了煌煌盛世,我还以为是这几年朝廷稳定、吏治平稳的原因,但今天希仁跟我说起了你,才发现这一些原来都是因为你,后生可畏啊!”
胡宿宦海多年,也曾经做过转运使这样管过钱粮的官,所以他才知道要搞好国家财政究竟有多难,他知道得越多,就对欧阳辩越是惊叹。
欧阳辩谦虚道“中丞谬赞了,辩不过只是做了一些小事而已。”
胡宿拍了拍欧阳辩的肩膀笑道“就是心思多了点,明明是个年轻人,却沉稳得很,不过若是没有这般沉稳,也做不了这些事情。
这次你从央行调岗到咱们御史台,是御史台得人了,哈哈,你这一来就搞了个大事情,不错,我虽然丢了个面子,但纠正错误的是咱们自己人,这脸丢不到哪里去。
察院的事情你做主,你想要推行实事求是,那就推行,我支持你,有人有意见你就来找我,我去找他们聊,御史台也需要些新气象了。”
胡宿看起来很开心,絮絮叨叨地和欧阳辩说了很多事情,人老了不免有些嘴碎,不过欧阳辩却是听得很认真。
都是过来人的经验,欧阳辩虽有千年的眼界,却没有这深入到这大宋朝的核心里面。
胡宿这样的老政治家,一辈子从中央到地方,从地方道中央,执政经验之丰富,斗争经验之深厚,让欧阳辩望尘莫及,往往说的一句话,就够欧阳辩揣摩许久。
这些过来人的经验,一般来说,除非子侄,否则他们不愿意说也没必要说,也就欧阳辩这个得天独厚的宠儿才有这个机会。
欧阳辩再次回到察院的时候,李定等人的神情已经全然不同了。
尤其是李定,喜气洋洋地。
黄廉和阎询也是喜上眉梢。
至于程颢,已经重新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淡定了。
胡宿的态度就是一个信号,察院里也迎来了不少过来拜访的同僚。
台院的侍御史、殿院的两个殿中侍御史,都过来串门和欧阳辩聊一聊,言笑晏晏,颇为热情。
而其他的殿中侍御史里行也纷纷来访,欧阳辩也面无异色,热情大方的迎接,来了就泡茶招待,走了就送几两好茶,仿佛之前的排挤和敌意都完全不存在一般。
唯有蒋之奇失魂落魄,也无人敢接近他,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惶惶不可终日。
欧阳辩完成了对张方平的调查工作,但实际上他对御史台的工作机制并不熟悉,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深入得研究宋朝的御史台工作机制。
这是他的习惯也是他的个性性格,习惯谋定而后动,在没有摸清楚规则之前,他从来不先主动破坏规则。
规则这个东西,存在一定是有渊源和合理性的,贸然破坏,不仅会引来其他人的反噬,还会形成不可预料的后果。
欧阳辩不是尸位素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