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受惯挟制,又见玲姑虽然吵闹,所说口气却甚亲密,以前所无,心中喜欢,也忘了胸前一掌之痛,连声笑答:“好妹妹,莫生气,我走就是,等你病好再来同玩。这放牛娃我不打他,什么时候才叫他走呢?”玲姑冷笑道:“你这糊涂虫,谁还喜欢他不成,不过是没法子,不能不应酬一下。谁叫我是苦命,寄身在狼口呢。自然叫他先走,不过,人家胆小,本不敢来,是我爹爹命他来此牵羊,必须好好送他回去,才对得起良心。他又不认得路,万一走到山口,遇见你家打手,又打人家呢。还有昨夜因我吓病发烧,爹爹心慌,这两只大肥羊还没备好,我又不愿他再来。我家的羊大瘦,如何赔还人家,真个急人。”李强早听出玲姑语带双关,不时更用那一双妙目偷觑自己,屡次示意,心中略快,气方一平。狗子已连声接口笑答:“好妹妹,不必发愁,当然以后不许他来,我命人送他出庄。我的羊群散在各处吃草,由他挑选就是。”玲姑方转笑脸道:“你能听话,我才喜欢呢。”
李强见他面朝狗子说话,眼睛却又注视着自己,虽然会意,但一想到童时爱侣,绝世佳人,落在虎狼手内,早晚必无幸免,自己既敌不过人家财势,又须顾全大局,以后见面都难,心中愤激。因见玲姑秋波莹莹,望着自己,面带忧疑之容,兄长行时训海重又想起,此时发难,徒自取辱,只得强行忍耐,慨然说道:“昨天死了两只羊,已朝羊主人说过,不要我赔了。方才桑园来路,我还记得,自会走出,不必派人送了。”狗子正要发话,玲姑已气愤愤抢到李强面前,怒喝道:“你这人,怎的不知好歹!那羊为我而死,如何不赔,再如推托不要,莫怪我心狠。”狗子只当玲姑是想仗他威风吓人,在旁喝道:“你这放牛娃……”底下的话未容出口,玲姑已回头怒道:“不要你开口,你只赔人肥羊,快些牵来,由我爹爹亲送出去,你也同时回家。并非帮他,我这人从一句算一句,答应人家三天,不会五天,谁不听话,从此不要理我。”
李强幼年和玲姑青梅竹马,耳鬓厮磨,两小无猜,曾有大来永不分离之约。方才又有三日后的约会,知其借故点醒,为防自己多疑,并令狗子同时离开,暗忖:“玲姊一番好意,又是固执性情,不应辜负,他拿狗子的羊送我,拿去赔还倪家,免得人家无故吃亏也好。”便不再坚持。狗子一意想讨玲姑欢心,早催人速往牵羊,立有恶奴闻命赶去。玲姑也不再理狗子,径朝李强笑道:“从今以后,你不可再来了,免得人家多心。
路也难走。我每日只有清早黄昏一点空闲,便可怜你无故吃亏,不遇见也无法解救,心要放明白些。”狗子日常纠缠玲姑,只黄昏前后奉了老贼之命,必须回家习武,又喜晚起,闻言心方一动;不料李强守着乃兄之诫,见玲姑说时,微伸王手,按在胸前,虽然会意,始终沉隐,望着玲姑,应了一个“好”字,便不再说。
狗子见他神态忠厚,又穿得那么破旧,两条腿上满是泥污,心想对方一个穷苦的牧羊儿,即使小时与心上人相识,也不会有什好感,正赶恶奴把羊牵到,未容发话,玲姑拦道:“多谢你了,请派一个人引路传话,由我爹爹送他出去,你也请回。我病未好,还要去往房中多睡一会,本来明日可以望好,被你一吵,不知要病多少天。我一起床,自会寻你,你如自来,休怪我不肯接待。”狗子觉着玲姑头一次说出寻他的话,好生得意,诺诺连声,还想多留一会,玲姑已连声催走,直喊心痛,狗子只得告辞,临行又说了许多好听的话。玲姑听着心烦,气道:“我已疼得支持不住,多说空话作什,我也不要请什医生,只求你容我静养几天就好;再如不走,我又气了。”狗子无奈,只得同了恶奴定去。行时,回顾李强正在牵羊,玲姑已先人内,妒念全消。
李强和陈四走到路上,越想越难受,一会到了出口,果有四名壮汉拦住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