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营,就怕用不了就要败完了的。”
苏氏抽噎着,继续说道“产业败坏了也就罢了,可这镇守西境的十万陈家军呢?这可不是陈家一家的事,关乎着西北数十万人的性命啊。芜城相距京城甚远,陈家在这儿守了百年,西北的百姓早将他们奉做神明,皇庭威仪何在?山高路遥,陛下恐怕早有收编之意。无罪书能免去陈家受罚,可私通外商之事是陈家军的忌讳,真相大白后军中必定人心惶惶。军中不可一日无帅,陛下正好也能顺理成章的接管陈家军。”
田宝坤有些吃惊苏氏的话,从前他只当这女子是个貌美贤良的后院妇人,却不想她考虑问题起来眼光长远,格局也大。
苏氏柔弱地依靠在长案边坐下,望着眼前跳动的烛火,不甘道“可是田大人!陈家军是陈家祖祖辈辈的心血啊!妾身身为陈家的媳妇儿,若不能阻止换帅之事,百年之后又有何颜面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苏氏缓缓转头直视他,红红的眼眶,眼角的泪痕。
田宝坤望着苏氏凝重脆弱的面容,不觉心生怜悯道“夫人为保陈家基业,真是辛苦了。”
苏氏轻轻摇了摇头,沉声道“与在战场上搏杀的将士们相比,这又算得了什么。妾身有一提议,还望大人相助。”
幽幽的夜色下,他们商议着重要的秘密,田宝坤直到子时才俏俏出来。他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双手拉着腰带,确认四下无人后才飞身离开了院子。
腊月十四,陈家白事。
陈家的旁系总共来二三十个前来祭拜,他们面上痛哭流涕,告慰先人的恩德,与年轻守寡的夫人寒暄。苏氏却明白,这些人都带着各自的目的。她与每个前来寒暄的人礼貌交谈,神色憔悴得令人心疼。
东篱看着虚弱的苏氏,提醒道“夫人,您已经很久没休息了。要不您再考虑考虑,我看刚才那位公子谦逊有礼,不似前几位举止轻浮傲慢,是个可靠的。”
苏氏眯着眼,冷笑道“他是连州的,报丧的人早就去了各家。若真是诚心,怎么守灵时不见人。不过都是些自以为善于伪装的骗子,你可是要陪着阿宸去金陵的,眼光可要放亮些。”
“是。”
东篱看着女子的美眸感慨,成婚之后,从前爱哭的姑娘也渐渐拿起了护甲和尖刀,柔软的心里慢慢生出了刺。
摔碗起灵。
陈天昼跟着丧队一路来到城外的陈氏陵园,他不似那帮亲戚痛哭流涕,只是默默跟着队伍,神色肃穆。
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名深色衣袍的老人,陈天昼神色微动,偏头朝他问候道“先生来了。”
青云先生温和道“陈大人也曾为保大齐血洒沙场,是铁骨铮铮的英雄,我来送送他。”
“英雄?”陈天昼自嘲道,“恐怕如今大家都只会指责我爹不仁不义,再不会有人记得他曾是保护他们的英雄。先生瞧今日来送父亲入土的人,又有几个是真心的。”
陈天昼抬眼看着人潮攒动,感慨道“我听府中的二爷说,要不是案子拖久了,构陷忠良的罪名判下来,我爹只怕都难像今日这样安然下葬。”
青云先生合眼道“逝者已矣,公子节哀。”
陈天昼目光骤变,愤然道“可惜了从那么高的楼上摔下来也没摔死他!苏启年竟然这样命大!”
青云先生担忧道“公子的戾气太重,小心别伤了身体。”
陈天昼狠狠道“我就是觉得不平,凭什么他杀了人仍旧能好端端地活在世上,等这件事儿了了,我决议在此替父亲守墓,否则真怕会控制不了自己去杀他。”
青云先生安慰道“带着过去的伤疤挣扎向前,并不是背叛逝者。生而为人,便只有努力朝前,才有打破黑暗的希望。公子总要学着放下。”
陈天昼握紧了拳头道“先生说的这些道理,请恕少煊暂时还不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