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兵油子,山头主义严重,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国子监出身的林绍东倒是觉得似乎眼睁睁看着数十万大军全军覆有些不忍,可他心思活泛,善于审时度势,也明白若是没有时机,天启卫就算出手也改变不了结局。
唯独一个会有异议的张佐烽此刻不在,自然无法唱反调,于是天启卫的四只小狐狸便真的放下心防,心安理得地看着别人拼命。
“绍东,依你看来,何时才是时机?”
看着山下的战局,曹思源突然问了一句。
林绍东摇了摇头“不知道,虽然战线看着一直挺正常,但我总觉得南朝似乎留了一手,像是在酝酿着什么阴谋,说不得大帅就是在等他们亮出最后的底牌。”
闻言,徐锐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杀杀杀!”
山谷防线之上,数万北朝大军终于越过箭雨,与寂灭军捉对厮杀。
池胜伟已经扔掉了卷刃的腰刀,随手捡起一把南朝士卒扔下的长枪,狠狠刺穿敌人的胸甲,将他挑飞出去。
年轻时,池胜伟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尤其以一杆长枪出名,可岁月不饶人,方才的一系列动作却已经耗尽了他本就枯竭的力气。
刚刚将敌人甩掉,长枪便立刻脱手,他自己也半跪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由于用力过猛,肚子上的伤口再一次裂开,黑红色的鲜血不断地从甲胄中溢出。
“扑通”一声,又一具尸体倒在他的面前,正是方才与他聊过几句的左龙骧卫掌旗官赵小蛮。
此时的赵小蛮浑身插满箭雨,脖子被乱刀斩断,只有一小层薄薄的肉皮还连着身体,没让头颅彻底滚落。
池胜伟没有时间替他难过,而是咬了咬牙,用力掰开赵小蛮的手掌,将他临死时还死死握在手中的腰刀夺了过来,犹如猛虎一般从地上弹起,全力撞进一个敌人的怀里。
“去死!”
他的喉咙已经彻底无法发出声音,只能无声地怒吼,同时将手里早已卷刃的腰刀疯狂地插进敌人的身体。
鲜血四处飞溅,周围的敌人被他的疯狂吸引,迅速围了上来。
“大帅快走,敌人突然反攻,前面已经顶不住了!”
张啸祁一把抓住池胜伟的手臂,池胜伟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狠狠将他甩开,反手一刀,愣是用卷刃的腰刀将一颗南朝士卒的头颅斩了下来。
鲜血洒了张啸祁一脸,他与缓缓倒下的无头尸体近在咫尺,方才若是池胜伟再慢上半分,死的就是张啸祁。
“走!”
这时池胜伟才张嘴大喊,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干脆一把拉住张啸祁的衣甲又一次往回逃。
张啸祁回过神来,连忙挣脱池胜伟的手掌,连滚带爬地随着人流往后退。
池胜伟朝周围一扫,只见漫山遍野的北朝将士都在逃跑,心中忽然一凉。
他明白在战场上恐惧是最可怕的传染病,一旦扩散,很快就会将一支百战雄狮变成一盘散沙。
而这种情况一旦出现,便意味着一场大溃败已经出现,距离整体崩盘不远了。
池胜伟怎么也想不明白,方才明明打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溃退了呢?
他脑袋里有无数问号,却没有人能回答他,直到他听见身边传来一阵惊恐的呼喊。
“黑旗军来了,黑旗军断了咱们的后路!”
池胜伟闻言大惊,连忙举目望去,只见大军之后果然有一条黑色的钢铁洪流,像是刀子一般插进了大军的腹部,切断了北朝大军首尾的联系。
这还不算,原本一直固守阵地的寂灭军不知为何也突然从躲藏的地方跳了出来,向北朝大军发起反攻。
池胜伟打了一辈子仗,一眼便瞧出反攻的寂灭军超过两万,这绝对是他们能拿出的全部力量。
这是要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