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油燃烧的黑烟缓缓升起,让本就阴沉的天空更加压抑,被来回烧灼、践踏的土地就好像灶台里的煤渣,变得又黑又碎。
在这片土地之上,铺着一层奇形怪状的尸体,有的面容狰狞,有的死死相依,依旧保持着将刀子捅进敌人身体的姿势。
这些尸体都是来回攻防留下的,前一批死去的人还没有收尸,后一批死者便又在原地倒下,短短几个时辰,尸体便在这片山坡上铺了好几层。
乌鸦在天空不停地盘旋,发出兴奋的“嘎嘎”声,对于它们来说,这绝对是一场前所未见的盛宴,只是它们的出现却又为这片战场增添了一笔凄凉。
“大帅,大帅!”
亲卫统领张啸祁带着仅剩的几个亲兵将池胜伟从尸堆中刨了出来。
池胜伟长长地喘了口气,剧烈的动作让他一把捂住了小腹。
他的小腹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那是被一柄长斧砍穿了胸甲所致,万幸的是伤口并不太深,现在已经结痂,暂时没有大碍。
“本帅昏迷了多长时间?”
池胜伟喃喃地问。
张啸祁道“约莫半刻而已。”
“半刻……”
池胜伟脸色一变“敌人应该马上就会组织人手夺回阵地,快,让兄弟们打起精神,好不容易才拿下这个丘陵,决不能让南朝蛮子轻易地夺回去。”
闻言,张啸祁摇了摇头道“池帅,亲卫营只剩我们几个兄弟了,咱们得赶紧撤回去,否则敌人一上来就完了。”
池胜伟顺着张啸祁望去,只见尸堆上仅仅坐着十几个人,而且个个带伤,目露哀求地望着自己。
他微微一愣“前锋营呢,不是和他们汇合了吗?”
张啸祁脸色一暗“没有前锋营了,前锋营主将张谦战死,副将李震、王庭录也已经殉国,咱们接到前锋营的时候他们仅剩三十人,而且在方才的一战里也都全死了。”
“全死了……”
池胜伟脸色一僵,喃喃道“五千人的前锋营啊,竟然全都折在这了……”
说着,他忽然一把抓住张啸祁手腕道“其他各路人马呢?”
张啸祁虎目含泪,凄然地道“末将不知,负责传递消息的亲兵都死了,指挥早已瘫痪,现在咱们虎贲右卫的各路人马即使还在,也都是各自为战。”
说着,两行豆大的泪珠从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眼眶流下。
“哭什么!“
池胜伟怒道“咱们死伤惨重,难道敌人就能好过?你看之前敌人失去阵地之后立刻便会组织反攻,现在已经过了一刻,他们的回回炮还没有响,说明他们和咱们一样,已经到了极限!
快起来!眼下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不想死在这里就决不能放弃,战场上一旦放弃就等于自杀,快!”
张啸祁点了点头,一把擦干眼泪,从地上爬了起来,招呼仅剩的十几个亲卫,准备应对随时可能冲上来的敌人。
池胜伟的目光扫过凄凉的战场,在心中默默盘算着失控的战局,喃喃道“此战想要胜利,便必须拿下眼前的山谷防线,可是承担主攻任务的虎贲右卫已经基本失去了战斗力。
肖帅啊,你说的援军究竟在哪里?要是援军再不到,这场仗可就要彻底输了,我北国的数百年基业也要一同陪葬在这里了!”
“前锋营怎么撤下来了?让他们保持攻势,必须冲上这座山头!”
南线战场上,梁同芳举着手里的长剑,怒气冲冲地望着百米开外的战局,不停地怒喝。
身边的副将道“启禀将军,前锋营已经连续冲了三次,敌人的防守太顽强,他们已经快要绷不住了!”
“绷不住也得绷!”
梁同芳一把揪住副将的衣领,怒斥道“咱们必须在战线之上保持压力,否则整条战线都会绷不住,到时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