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威十七年六月二十四日清晨,黑旗军趁着黎明前的黑暗迅速西进,等梁同芳反应过来,派人到南朝大营查看的时候,那里已经干净得连半个鬼影都不剩。
此事传到肖进武的大营,顿时引起一片哗然,仗打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任何花哨可言,黑旗军脱离战线便一定会出现在其他地方,眼下西边的战局距离北朝主力最远,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黑旗军的去向。
肖进武立刻在临时大营召集附近诸营的将官商议对策,梁同芳、王懿等能赶来的十二卫指挥使都悉数到齐。
然而,经过简单的战情分析之后,诸将却发现他们兵力虽多,但在巨大的战力差距面前却仍旧捉襟见肘,再加上难以应对黑旗军强悍的机动性,他们竟然拿西北的战局毫无办法。
帅帐里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几位大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是一片阴霾。
“西线若是战败可不仅仅是损失九万兵马的问题,一旦南武卫和南长兴卫全被吃掉,敌人立刻便能腾出至少七万大军,到时候便是整条战线崩溃,国家危亡,所以无论如何咱们都要救他们啊!”
虎贲右卫指挥使池胜伟与南长兴卫指挥使郭傅乃是至交,他还不知道郭傅已经阵亡,苦苦哀求肖进武发兵援救西北战线。
然而肖进武却坐在帅案之后神色阴沉,一言不发。
一旁的梁同芳看不下去,叹道“救?池将军,你说得这些谁不知道?可眼下咱们被困在此处,要如何去救?”
池胜伟张了张嘴,却是哑口无言,他何尝不知道西线的九万大军已经被武陵亲军分割包围,就算肖进武手里有多余的兵力,也不可能比黑旗军更快赶到战场。
而以武陵亲军的强悍,西线必然已经岌岌可危,一旦黑旗军出现,恐怕立刻就会崩溃,到时候巴巴赶过去的援军成了疲惫之师,反倒羊入虎口得不偿失。
可是那里毕竟有九万大军和他的至交好友,无论如何池胜伟都无法眼睁睁的坐视他们全军覆没。
“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池胜伟痛苦地扫视全场,可是诸将却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事实上,现在众人早已经将西线看做死局,想得是该如何在兵败之后力挽狂澜。
王懿放下了手中的茶碗,对肖进武道“大帅,此战我军被迫和南朝决战,双方战力差距太大,战败已经无可避免,当务之急是必须尽快抽身而走,确保四十万主力不能被一战击溃,否则大魏不保!”
王懿的话等于明着判了西线九万将士死刑。
池胜伟顿时大怒,指着王懿道“竖子安敢!西线九万将士还在浴血奋战,你却要我军弃之而逃,我堂堂北国王师,怎会出了你这么个败类!”
王懿毫不理会池胜伟的怒气,甚至连看都不看他。
抛开感情不谈,王懿的话的确是眼下最正确的,只是抛弃袍泽率军而逃,就算说破大天也是极不光彩的事,日后就算打赢了仗,青史上也会留下污迹。
没想到王懿年纪轻轻,却有如此魄力,说出了诸将想说却不敢说的话,顿时博得了一片好感,就连肖进武都不禁朝他多看了一眼。
唯独池胜伟见众人神色,心中悲愤不已,“扑通”一声朝着肖进武跪了下来。
“大帅,不能走哇,咱们走了西线的九万兄弟便没希望了,咱们是一起来的,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啊!”
见他声泪俱下,诸将纷纷心有戚戚,可战场之上便是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梁同芳长叹一声,抬着头愣愣望着帐顶,不忍再看这一幕。
肖进武也摇了摇头,叹息道“池将军,不是本帅贪生怕死,为了自己一命眼睁睁看着九万兄弟战死,眼下咱们别说驰援西线,就是像王将军所说及时退出战场都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