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大的出奇,整整三日,天空中都是乌云漫漫,不见日头。
雷声不断,震得人头晕目眩,风声狂啸,吹动树枝,涛声不断,仿佛千军万马惊天而过一般。
天低的仿佛伸手可摘。
汴京少有这般大雨,一时间人心惶惶,总觉得这是异兆,恐怕有大事将出。
乱葬岗上并未受这一场大雨过多的影响,泥水横流之下,李必竟然建起了一座茶棚。
苏勉老太监似的给宋遇撑着伞,将她运送到茶棚,就开始熟门熟路的王占、林坤、李必搓麻将。
钟离清吭吭的咳嗽,一边烤火一边喝茶。
宋遇从炭火里扒拉出开口的板栗,又放一摞糍粑上去烤“东西带来了?”
贺神将包袱给她“都、都在这里。”
宋遇一边剥板栗,一边用黑乎乎的手把包袱里的铜钱拿出来“这不是通魅钱,重新弄。”
贺神敢怒不敢言“怎、怎么不是?青、青云观的道士给的。”
“牛鼻子,”宋遇骂一声青云观的臭道士,“通魅钱不能是新钱,必须得是经年的铜钱,只有经万人之手,阳气才能重,还得加上童子眉,才能抑制阴气。”
贺神挠头“童、童子眉是什么?”
顾北奇最近恶补一番解密司过往卷宗,对阴阳佛道总算有所了解,道“就是童子血,不如我们自己做算了。”
宋遇灌一口冷茶,将自己的令牌丢给贺神“没这闲工夫,得七七四十九天,再去一趟,快点回来。”
贺神接过令牌“要、要是还——不给,怎么办?”
他又认不出来真假。
哎,真是件苦差事,都怪自己跑的太快,被用来跑腿。
宋遇很爱惜的给糍粑翻个面“你就说朱雀门的苏少爷,最近新得了根狼牙棒,正好上去耍耍。”
青云观的道士是牛脾气,不吓唬吓唬他们,真东西压根就见不到。
贺神对苏勉打暗棍的本事很是认可,随手捡起一把伞,飞快的干活去了。
顾北奇问宋遇“你打算做个什么阵?”
道教阵法之多,他看到现在都没看明白,对于宋遇在这方面的造诣,不得不服。
宋遇很是随意的回答“封魂阵。”
用十七枚通魅钱在乱葬岗造一个小七关,让冤魂游弋此中,永世难觅出径。
怨气在小七关中自然可日益消散。
顾北奇在心里仔细想了想,觉得宋遇说的轻巧,办起来恐怕很难。
光是要找到小七关的位置就很难。
七关是云垦关、尚冂关、紫晨关、上阳关、天阳关、玉宿关和太游关,是一个地方的生气流向,人气、地气、水气、阳气汇聚,照着七关的方向而行,源源不断,生生不息。
这并非死关,而是与七星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对应的活关。
要造出一个小七关,就等于要在乱葬岗造出一条生气,将整个汴京的生气都往这边引。
顾北奇打量宋遇,心想她大字不识一个,到底要怎么找到位置?
但是宋遇虽然不识字,但是眼明心亮,自有一番主意。
等贺神将通魅钱送来,又等了两天,天一放晴,宋遇就在茶棚里生根,开始以冲九之术观星。
每九天,北斗就会移动一个肉眼可见的位置,只要在固定的位置,将每一次的观星结果刻在地上,就能找到七关的动向。
她熬鹰似的熬了九天,羊都吃了不止九只,总算是找到了位置。
完工的时候,钟离清都有点怀疑自己的家底撑不撑的住宋遇这么吃下去。
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睡觉,她几乎不停嘴。
而吃下去的东西也是下落不明,没有在她身上长出一丝一毫的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