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太阳火辣辣的照着,热气腾腾,每一个走过的人都是汗津津的。
不怕冷也不怕热的只有小孩,顶着大太阳在街上乱跑,追卖糖葫芦的草垛子。
很快他们取得了胜利,买回来一串糖葫芦,几个人围着一起分。
分完糖葫芦,糊了一嘴的红糖汁,小孩们又如哪吒似的生出了三头六臂,四处捣蛋。
大街上传来他们清脆的唱童谣的声音。
“红伞伞,黄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睡棺棺,然后一起埋山山,埋山山,哭喊喊,大家来家吃饭饭,吃饭饭,有伞伞,全都一起躺板板。”
很快就有大人追着他们打骂起来,不许他们胡说八道。
宋遇啃完最后一个羊骨头,叫来伙计:“刚才他们唱的是什么?”
伙计一看桌上竟然吃完了,不由在心里暗暗赞同:“这可不能唱,唱了要招鬼的,这些小兔崽子,都不信邪。”
宋遇和顾北奇都精神起来。
“我们这里有个白纸街,里头到处都是暗娼和赌场,白天不开门,挂灯笼才开门。”
伙计一说这个,苏勉也不困了,精神起来。
打牌,他想打牌。
“原来里面回鹘败给归义军的时候,里面回鹘女人多,大家都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有个老鸨从拐带了不少汉人女子进来。”
“这些人都是良家子,被拐卖来的,性子格外烈,宁愿寻死也不愿意在这里遭罪,我听说当时为了让她们听话,这老鸨花了不少功夫。”
所谓的花了不少功夫,常年在鸡笼巷这些地方鬼混的宋遇和苏勉都很清楚。
窑主有十大拿:“阴、损、毒、辣、坏、凶、狠、真、假、快。”
管你什么贞洁烈女,这一套下来,都能脱一层皮。
不过鸡笼巷的女子大部分都是被家人所卖,再加上厢公事所的人也会去,窑主不想招惹是非,都不会买拐带的女子。
这些藏污纳垢之处,有多肮脏无奈,是外人永远无法想象的。
伙计又道:“这里面有一个南疆姑娘,打也打了,饿也饿了,就是不从,笑脸都不露一个月,过了两个月才发现这女子竟然是带着身孕的,显怀的时候都四个月了。”
“当时那个窑主也狠,先是用了马钱子碱给她打胎,没落下来,后来又用了送子药,都没有打下来。”
“这个时候再打胎,难免一尸两命,窑主不想自己就这么亏了,就跟这女子谈条件,只要她听话,就答应她把孩子生下来,还给养大。”
“女子就同意了,之后一直摸着肚子唱各种童谣,你们听到的就是其中一首。”
“后来这女子生下来一个儿子,窑主见是个儿子,养大了也没用,还要白白吃她不少饭,就不干了,趁女人抱着孩子的时候,一把扯住孩子小腿,把孩子给摔死了。”
“刚出生的孩子脆弱的很,哪里能禁得住这么一下,当时就死了,那女人刚生产过,眼见自己儿子被活活摔死,当场就撞死了。”
“后来白纸街就闹鬼,经常听到这母子两人在深夜里唱童谣的声音,你们说奇怪不奇怪,后来白纸街就不能去孩子,去一个丢一个。”
“那些暗娼有的不小心有了孩子,又打不下来的,但凡生产的时候,孩子只要生出来,别管哭的多么响亮,三声过后保管断气。”
宋遇问伙计:“白纸街现在还有人去吗?”
伙计道:“怎么会没人去,去的人还多了,这鬼也没人见到过,反正都是瞎传,真有假有还是一回事,上回也有客人问我白纸街的事情,人家还特意要去看看艳鬼呢。”
宋遇皮笑肉不笑的呵了一声。
狗男人。
伙计又问:“怎么,你们也要去猎艳?”
顾北奇咳嗽一声:“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