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勉头都没抬:“这你得问把蚂蚁装进去的人,还有,老子累的跟牛一样,你能不能上别处吃去。”
宋遇点头:“可以。”
然后她拎着饴糖袋子去了封丘,找到张九哥的家。
到封丘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张九哥正在苦练吞剑技术,见了宋遇,连忙把假剑丢了:“小宋大人,你怎么来了?”
宋遇将饴糖分给他的小儿子:“你家老大还病着?”
张九哥挤出一点笑:“今天好一点了,喝了点粥。”
他以为宋遇是来看孩子的,然而宋遇问了这一句之后,并没有要进去看看的意思。
她从旁边揪下来一条黄瓜,在衣服上擦去毛刺,咔嚓一口咬下半截:“左手边第三间屋子是谁的,你认识吗?”
“第三间?”张九哥很快想了起来,“是张明家里。”
宋遇咔嚓又是一口,小黄瓜只剩下了一个蒂:“他家姑娘有没有跟人结过仇?”
张九哥一拍脑袋:“听说她今天死你那儿了?”
宋遇点头,将黄瓜蒂扔了,又揪下来一根。
张九哥倒是不心疼黄瓜,干脆自己多揪几根,让小儿子给送她家里去。
“一个姑娘能跟谁结仇,就是婚事上有点争议,原来许给了张老果家的小儿子,后来老果子新娶的婆娘不干,硬是要换成自己带过来的那个种,拗不过,只能换了。”
宋遇了然点头:“那还是有仇了,小儿子人呢?”
张九哥伸手指向封丘最里头的那一家:“不见了,有的说跑了,有的说丢了,看到没,外头跪着的那个。”
宋遇伸长脖子看过去,天色发青,看不太清楚,只能隐隐看到一个人跪在门外。
张九哥接着道:“这是老果子大儿子,好小就出去做学徒了,这次回来就是想带自己弟弟一起走的,结果人不见了,都跪了两天了,就想让老果子告诉他兄弟哪儿去了。”
只不过跪也是白跪。
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纯属放屁,这种老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张九哥的小儿子在旁边摆弄黄瓜,忽然吸着鼻涕接口:“根本就不是丢了,是被那臭娘们打死了,她老是打小果哥哥,有一次还拿滚水烫他,我们都知道。”
“胡说,”张九哥踢开他,“又没人报案,也没见着尸体。”
小孩很不服气:“就是那个恶婆娘干的!”
张九哥很无奈:“再说我揍你了!”
小孩做了个鬼脸,背着黄瓜跑了,边跑还边大叫:“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两样都不毒,最毒后娘心!”
不等张九哥追上去揍他,他已经被三秃子撞了个正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三秃子带着两个小弟,一个报案的樵夫,以及拎着棍子的苏勉。
苏勉见宋遇老也不回,就猜到她是来这里了,一看三秃子也出城往这儿来,怕她吃亏,赶紧跟了过来。
宋遇诧异的看着他们这一支队伍:“老苏?你蚂蚁都浇完了?”
老苏瞬间认为自己就是犯贱,这等货色,就该让她死在外头。
樵夫见他们站在一起,大有叙旧的架势,连忙道:“几位,要不先进山吧,再晚就不好看路了。”
山里死了人。
一行人上了山,在路过老果子家的时候,那年轻人还在跪着。
樵夫对老果子一家十分不喜:“他们家养了一条大狼狗,平常上山就追着叫,咬过好几个孩子,既不赔钱,又不肯把狗拴着,这两天这狗倒是老实了。”
灯火之下,确实有一条大狼狗蜷缩在角落里,紧紧夹着尾巴,不住发抖,也不敢叫,只偶尔发出一两声呜咽之声,成了个大耗子。
它在害怕。
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