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橘子,快来买橘子,沁甜的橘子,十块钱四斤……”“收头发,收长头发,回收旧手机,旧手机换菜刀,换剪子,换盆……”等等等等等等高音喇叭的广告声,它们间或轮番轰炸,间或此起彼伏,间或更可恨地齐头并进。
再接下来,就是最最煎熬的晚上9点到11点,一长遛的夜宵店开始营业,搬桌声,摆凳声,油锅声,炒菜声,顾客大声点单,老板高声应答,醉酒的大呼小叫,失恋的鬼哭狼嚎。
过了晚上1点,食客们逐渐散去,老板们在2点左右陆续收摊,街道上终于只剩下凄凉的路灯,以及半夜才回家的中年男人们,他们驾驶着汽车,驶过这条坑洼不平,好几处铺着铁板的小道时,间间续续发出的哐当哐当的响声。——放在其他地方,这算是惹人厌的半夜不安宁,但放在这个路段,这已经是最安宁的时段。
沈霖当初租房时,和房东见面的时间,就是这个时段。
沈霖很清楚地记得,房东当时给出的理由是刚刚从外地开车赶回来,然后马上又要赶第二天的飞机,只能和沈霖在这个时间段见面。
至于真正的理由,沈霖很快就知道了只有在这个时间段,他才能真正地入睡。
和姚彬那位悲剧的被附身者一样,平均每天,也是只能睡三个小时。
沈霖在那个房间住了一个礼拜。
那是生不如死的一个礼拜。
在那一个礼拜的时间里,沈霖有两份收获。
第一份收获,是头晕,耳鸣,精神恍惚;压抑,暴躁,心情烦闷。
第二份收获,是迟到了三次,瘦了五斤,多了几百根白头发,顺便被实习公司辞退。
仅仅一个礼拜,就已经让人如此痛苦,沈霖难以想象,前半生都是如此度过的人,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而且,和沈霖相比,这位被附身者还不仅仅是只能睡三个小时,而是就算这三个小时,还要被迫零零碎碎地分成十几次,每次只能睡上十来分钟。
“他愿意和我合作研究永生,条件就是同步研究治疗他失眠的方法。于是,我们花了大约四十年的时间,一边推进永生曼哈顿的研究进度,一边组织生物学,脑科学,神经学,其他关联医学,建筑,家居,服饰,设计等各方面学科专家,共同研究睡眠机理,失眠原理,转化机制,休息效率,环境影响……我,他,以及合作的团队成员,一致认为,可以将这门学问称之为睡眠学。”
“原来卧室布置的方案是这么来的……”这么大手笔,沈霖很有些震惊。
“不,第七十三次重生,只能说是奠定了睡眠学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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