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实话。蔚人本擅奏乐,所以上官妧精通音律。慕容峋自幼热衷声色歌舞,各种乐器信手拈来,其中又以琴技为最佳,更胜舞乐司一众国手。
在竞庭歌看来,单论琴技,慕容峋才是真正国手。
她在祁宫听了上官妧的,确实好,但不如他。
慕容峋并没有因为这句恭维而愉快而荣幸。过分习以为常。
他思忖片刻,似在考虑,终是将那方琴单手捞起来,转身往外间行,
“出去弹。屋里这么热,如何能奏《广陵止息》。”
此言得之。竞庭歌恍然。《广陵止息》肃杀冷冽,温室怎配得上?所以自己听得昏胀欲吐。
暮尽山远,琴音乍起。
繁声阁外平台不如沉香台高,也不如沉香台大,但偏在一隅,深寂见巧,足以望远山,也可观月色。
暮色方尽,月色未至,竞庭歌坐在近旁看他拨弦铿锵,嘈嘈切切,暗忖这《广陵止息》当真更适合男子弹奏——
力量,意志,气势。是为战曲。
而慕容峋骑射武艺俱佳,此曲于他,自然相宜。这么一位以武见长的国君端坐奏琴,也实在有几分可爱。
尾音落,新月升。今日初九,已经是上弦月,但不知云层遮蔽还是夜色过浓之故,仰面望去,那月极细而疏,酷似新月。
又格外明亮。亮得发白。
琴声隐没于高台,竞庭歌却深觉余音还在耳际。不止耳际,那袅袅琤瑽向蔚宫各处弥散,传至巡夜兵士身畔或守夜宫人窗边,在宫中当差日久的都于瞬息间反应,是君上奏琴了。
“阮佋今日来了书函。”慕容峋收手。依旧坐在琴前。月光落在玄色外袍上,将那墨黑映照得有如深渊。
竞庭歌挑眉,“何事?”
“求亲。”
“替谁?”
慕容峋觉得她明知故问。要不就是脑子卡了。“阮墨兮。”
竞庭歌然反应。也便不用再问是求谁。
“好。”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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