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喘气声愈发粗重,陆凌霜急忙抛给他个眼色此时不得轻举妄动。虽然心中有无数惊疑,现在却不是能问得出口的时机。可刚想伸手把这书生往里拉回来,这头倔牛却大步向前,指着蛮平女王的鼻子大声斥责“我乃是圣上御封的巡北钦差,一路从安京行来,越发觉邪教带来的苦痛之深!你身为女王,不仅没有仁爱之心,反而四处送毒给无知百姓,渗透他国官府、军营,甚至敢半路拦道,妄图谋害钦差,实在胆大包天!就不怕俞国对蛮平开战,届时天下生灵涂炭吗!还不赶快交出解药,再原地自缚,随我去安京面圣领罪!”
“哈哈哈哈!”琵沙迦纳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笑得花枝乱颤。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却对谢琅轻轻摇头“钦差说我是蛇蝎心肠的毒妇,可有证据?你是见过了被‘帝流浆’害死的百姓,还是见过了被邪教拿去祭祀的活牲?”她说着将身体轻松地靠在黄金软椅的椅背上,一副胸有成竹“我麾下的白狼巫师自从进入俞国传教,从未从百姓那里榨取一分银钱,反而是花用着蛮平的国库,派遣教徒为俞国百姓送衣送食,修路筑屋。他去过的数十个县乡,这个冬天没有死过一个人。你可知没有白狼神庇佑的凉州关,一场白灾就死了好几千人?”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是蛮平国的女王,插手俞国的事能捞到什么好处……”
“钦差的意思是说,我不该多管闲事,该眼睁睁地看着俞国百姓去死才对,是吗?”琵沙迦纳挑着浓黑的眉,嘴角的嘲讽显而易见。
谢琅脸上一阵青白。他很想辩倒琵沙迦纳,告诉她俞国的国事轮不到敌国的女王来操心……可没了她的“忧国忧民”,极北三州的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他早就从日日快马来报的探子口中得知,蛮平女王说的是真的。有拜月白狼教活动的地方,在缺衣少粮的寒冬没有死过一个人。反观自家朝堂,崔始宸始终抑制着极北三州的银粮用度,是因为想压制林家残余的兵权;安京里闹得人心惶惶的“人面牛”,那是安王麾下白鹭庭王焕的手笔;昨日惨死的哑女,也是因为涂花虎作孽……
琵沙迦纳冷笑几声“你口口声声说拜月白狼是邪教,但俞国有古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敢问钦差可有胆量随我去白狼巫师驻扎的村庄一看?”
当然不会有俞国人愿意跟着邪门的蛮平女王一起走,哪怕是在安京以勇武著称的虎迸卫。身后一百三十名兵丁切切嘈嘈地交头接耳,谢琅的心里也直打小鼓,几次张了口想要推辞,可琵沙迦纳那火辣辣的讽刺目光却照得他脸上一阵阵火灼似的疼痛,不得不咽下已经溜到嘴边的话,再次组织更妥帖的词语。
就在这尴尬的沉默中,谢琅眼角瞥见黄金软椅上似乎不止有琵沙迦纳。在她高大身躯后面,似乎还软软地依靠着一个人。
难道是被抓来供她玩乐的入幕之宾?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那个人影十分娇小,鸦羽般的乌黑长发柔顺地从消瘦的肩头挂下来,怎么看都是个年轻的女子。莫不是这琵沙迦纳连女子都感兴趣?眯了眯眼,努力在汹涌的雾气中辨认了一番,他不由地大惊失色——那张眼熟的黑色铁面!不就是当初在蒙州坎巷售卖书画时,那个嘲笑自己书法瘦骨嶙峋的“铁面乌鸦”吗!
在安京醉仙楼摸打滚近爬三个月,书生早已从云伐口中打探出“铁面乌鸦”是个什么来路。安王手中的一招奇子,狡猾狠辣,轻功高绝。那凉州牧林夔止的辖地没有生乱,听说就是她在城门上以劲弩猛毒当众杀了数百,才将乱民压制下去……这样的一个奇女子,是怎么落到琵沙迦纳手里的?如今自己也算是站了安王的队,号枝如今陷入险境,他没有置身事外的理由。
拒绝的话语瞬间被换下去了,谢琅与陆凌霜交换了一下眼色,拱手为礼,低声应道“本钦差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缘由,才让百姓如此拥戴拜月白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