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死死抓住铁笼不肯放手。
“嘿嘿,吃了断头饭,你说要带你去哪?”
断头饭?!这三个大字如同一道天雷劈在谢琅的天灵盖上,他嗷地尖叫起来“你们弄错人了!我不是周一丙!我不是周一丙啊!救命啊!救命啊!!”那凶恶的大汉似乎已经见惯了将上刑场的犯人的种种丑态,也不管谢琅又哭又喊又抓,只用一只手掌便捏住了他的脖子拖走了他,任凭这人在喊什么也充耳不闻。
书生被人拷在刑场上,被左右两个刑官压在断头台上,他想着自己居然要冤死此处,大声哀叹“怪不得你们只敢半夜砍头!原来是怕天公看见,怕老天有眼劈下神雷来把你们一个个都击毙了!我谢琅今天纵使枉死此处,也定要化为厉鬼,架起阴风去御史台报冤!”可刑场上无人理睬他,场中只有霍霍的磨刀声。当那鬼头大刀悬在头顶的瞬间,谢琅死死闭上了眼睛,心中大喊“云伐,王焕,陆凌霜,对不住你们,谢平治要先走一步了!”
“哐——!”这是鬼头大刀砍到了断头台的声音,自己的脑袋也就此和身体分了家了吧。
谢琅不敢睁眼,听说砍头死的人一时半会儿还有知觉,他怕看到自己的身体远远落在一边的那副惨象。他就这样闭着眼睛躺在地上,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仿佛被人抬着,又好像在飞快地移动,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咦?人死后意识能保持这么久的?还是自己已经变成厉鬼了?
书生躺了好一会儿,直到自己好像被放在了地上,周边再没了声音。
不……还是有声音的。那是细微的“哔啵”声,那是什么东西?好像……好像是蜡烛燃烧时,烛花炸开的声音?
谢琅终于慢慢地睁开眼睛,首先尝试着动了一下手脚,然后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双手用力揉搓着自己的脖子“我有头,我有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耳侧终于传来个耳熟的声音“你这小子,还不快起来谢恩!”
“钱大人!你也死了吗!?”见到钱建叶那微微弯着的身影,谢琅大惊失色。前者听闻这书生满嘴胡言乱语,顿时岔了气,大声咳嗽起来。另外有个瘦高的老人大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背心无奈道“都说了这种方法定会吓坏这年轻人,你却不信,偏生说你家门生看重的人不会差,你看看,都吓成这幅德性了!”
谢琅平日不得上朝,只在金殿外面旁听过一次。却是对这个声音有印象的。
这不是左羊丞相又是谁!他连忙想从地上爬起来,可手抖腿软,花了好一番力气还都没能站稳。就在此刻,侧室里传来一声通报,吓得谢琅立马又躺了回去——“圣上驾到!”
崔始宸?难道说这一切都是他的示意吗?对了,昨天白日里那头人面青牛,可不就是在皇帝面前喊了两次他的名字!谢琅这样想着不由觉得通身发寒,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强自镇定唱名道“微臣御史台谢琅,参见圣上!”
“嗯,你就是谢琅?看着倒是文弱。”崔始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只觉这书生面目浅淡平凡,抖成那个样子也不像是什么大材,便想不通为何申屠庸三番两次地要找这么一个愣头青的麻烦。
只不过申屠庸居然如此想杀他,那这人身上必定有那老狐狸的死穴……崔始宸这样想着,便对谢琅笑了笑“听闻你在极北三州长住过一段时间,熟悉当地风土人情,又兼忠心赤胆,不畏风险上报了蛮平粟的事情。朝廷得才如此,朕十分欣慰。”
谢琅连称不敢,崔始宸当头先扣了这样一顶高帽下来,他心中的疑惑却愈发凝重了。刚想试探试探口风,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却听崔始宸身边那白面无须的中年宦官冷漠道“既然谢大人本就是蒙州人士,也该是不惧怕风寒辛苦。那就劳您做个活计,往那邪教肆虐的极北三州走上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