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术!蛮平国的妖术!”
人群如同炸了锅般沸腾起来,胆小一些的活生生吓晕了过去,瞬间被人流踏在脚底,生死不知;饶是胆大一些的,也再不敢在明德门停留,浑身打着摆子惊恐叫喊着往四处逃窜。
那光耀卫的统领心底也是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手脚冰凉,好不容易才跌跌撞撞地来到玉辇前回话,崔始宸听完汇报后,下令就地生起火堆,将那人面牛尸就地焚烧后拖去城外深埋,之后便起驾退回宫中,急召三公九卿及众博士大儒奏对,金殿内灯火通明,直到深夜……
谢琅呆呆地坐在御史台官署内的角落里,面前一杯茶水已经凉透。昏暗的油灯下,他的面上浮起一种不祥的青灰色,陆凌霜看着这人面如死灰的样子,知道他吓得不轻,便与他说话,想要他定下神来“我去寻光耀卫的熟人问过了,那人面牛的喉部有机关,气流经过便会发声。只是不知究竟何人如此害你,竟要那怪物在圣上面前大喊你的姓名。谢琅,你可有考虑?”
“我怕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了。”书生语气中透出绝望来。他原本进御史台就是进得不明不白的,又刚在前几天递了一副蛮平粟的折子上去,这蛮平邪术造就的怪物不偏不倚地在这个时候出现,人群里看着就他谢琅长短胖瘦刚好,最适合做这个替死鬼!
“如今安京都内外警戒,害怕真有奸细作乱,不让各属官员随意行走,一时半会怕是联系不上王焕。”陆凌霜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你就在此稍侯,我趁空子去一趟老师府上,莫急。”
他说着便抓起桌面上的长刀,翻过窗格匆匆往御史大夫府去。
——————————————————————————————————————
千百年来,人们对无法解释的东西总是心怀恐惧,不由自主地与鬼神之属的神秘东西联系起来。特别是蛮平邪术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今日还听光耀卫的知情人说那人面牛脖子上都是蠕虫,细细密密如同针线般将牛身和人头连接在一起——这该是有多恶心啊!
皇后申屠丽怀着孕,本来就孕吐地厉害,吃不下什么东西,听宫人八卦起这些晦气的故事更是觉得倒尽了胃口,难受极了。看到她皱眉的样子,贴身照顾的心腹侍女鲤奴急忙挥退了宫人,站到她身边去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心。
“娘娘,再吃点儿吧,这小玉膏和虾球都是您平常最爱吃的……”鲤奴心疼地看着她面上的疲态,又拿来新鲜的果子喂到她嘴边“要么再试试这李子?奴婢试过了,酸甜刚好?”
申屠丽依然摇头,鲤奴便吸了吸鼻子,想哭。
她是申屠家的家生婢女,不到六岁就跟着申屠丽做贴身侍女,就是一起长大的。后来又跟着申屠丽进了皇子府,进了皇宫,一步一步伴随着她走过来……鲤奴是申屠丽最亲近的人,也是最了解她的人,她知道贵为皇后的她心中有多苦。
尚在闺中时,申屠丽便是个不争不抢的安分性子。她喜欢作画写字,养花喂鱼,虽然只是一方小小的阁楼,却能让她安稳平静地轻松度日,她是多么热爱这种生活啊。可好景不长,父亲申屠庸要她嫁给崔始宸,将她硬塞进不属于她的王绅贵胄圈子当中,将她所有的防护都卸了下来,活生生地扔到那会剥皮吮血的虫豸堆里……
从太尉府,到皇子府,到这原本不该来的皇宫,坐上这原本不该坐的位置。申屠丽就像是一艘没有桨的船,无依无靠地被无情的波浪一步一步推着扯着,身不由己,命途多舛。
窗外夜凉如水,鲤奴帮申屠丽散了发髻,换了睡衣,只留了一盏灯幽幽暗暗地笼在那里。她看到申屠丽脸色并不太爽朗,那双原本星星般闪烁的眼瞳早已昏暗,仿佛缺少照料的花朵。
“今夜圣上也不会来了,娘娘不如早些安歇了吧?”鲤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