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不也是因为党争才被派去凉州嘛,可真是辛苦您了。”
王准抹不下脸来说自己是因为殿前失仪,只好把脏水往丞相身上泼“还不是因为我那老丈人!明明身为当今丞相,却被太尉申屠庸压得死死的,这不,连带着我这个女婿一起被圣上嫌弃,才遭了这趟罪!”
下属顺着他的意也骂了两句,然后又安慰着“下官听说,王大人去凉州前,左羊丞相自掏腰包补贴了四大车粮食?您家丈人到底还是有些家底的。”
“哪里足够!”王准拍着大腿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凉州天寒地冻,道路难行,路上便折损了近半。受灾的民众又多,根本不够分,最后还是本官想出办法,派人往蛮平买了十五车粟米来,这才解了燃眉之急……”
王准等人不知道的是,此时醉仙楼的二楼雅阁上,有一个新进御史的小书生正在奋笔疾书。
谢琅的手伤已经好了大半,除去留下不少难看的深色伤痕外,动作之间没什么阻碍,倒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他身边有个打开盖子的银色管道,正是王焕设计用来监听的“鹭脖管”,在醉仙楼大堂各个角落都有布置。王准等人为避耳目特地坐在墙角,却不知自己言行早已被人监听。
“唔,蛮平的粟米?”书生咬着笔杆子,转过头来对身边轻啜龙井的闲人皱眉道“你怎么还有心思喝茶?快来帮忙记录啊。”
“你打算记这些做什么?”云伐之前的身份说书人“玉先生”已经不再适合露面了,他日常都待在醉仙楼雅阁里闭门不出,只有深夜才会出门办事。此时他翘着二郎腿一副悠哉哉的表情看来,便把书生看的一肚子恼火。
“从凉州回来的那个王大人提到了凉州的情况。”谢琅翻了一页纸,一边说一边快速记录着,“官府邸报里只是一笔略过的受难人数和冻害程度,从亲身经历的人口中讲来却是如此惨不忍睹!白灾已经够遭罪了,融雪后还爆发了疫病,聚集在凉州关下近两万的百姓,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死了十分之一!”他的脸上透出悲天悯人来,低声道“王准提到了蛮平有一种粟米,因为好生长、亩产高,被蛮平的番人用来酿酒。云伐,如果那种粟米能在俞国种活,能救多少人?”
云伐终于收起吊儿郎当的调侃态度来“书生,你想做什么?”
“我现在是御史,我想做些……御史该做的事情。”谢琅背对着他,将空白的折本铺开。
一笔落下,力透纸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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