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挂在心上。谁知道如今会被皇帝提起来啊!
崔始宸一看便知这个蠢货肚子里没有半点有用的消息,神色骤冷。正待张口唤出黑甲亲军的时候,王准大急之下膝行数步扑在他的脚面上,紧紧揪住他的衣摆,惊恐地大叫“求圣上饶我一命!!我还知道一件事!我还知道一件事啊!!”
在死亡的威胁面前,他连谦称都忘了,涕泪齐下的那张丑脸让崔始宸几乎想要立刻一脚踹开。他咬着牙耐着性子,冷声道“说来!”
“圣上息怒,我、微臣……奴才身在凉州府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次毒杀,差点没了性命。后来凉州白灾严重,又连着起了瘟疫,这事情被搁置了许久,那凉州牧林夔止迟迟没有出面解释,只让府中一个女客卿来做下人给奴才赔罪……”王准战战兢兢地趴在地上,努力地回想着,“那女客卿——其实奴才也就见过几次,现在回了安京才反想起来,那女的是醉仙楼的楚羽仙!就是那个安京都最有名的琴伎楚羽仙!”
长久的沉默让王准愈发胆战心惊,他将额头贴在地面,全身如筛糠似的抖。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却觉得自己正在经历长达数十年的折磨。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崔始宸终于出声了,却是对着宣室宫外等待侍候的宫人们的“摆驾近水宫,让顺妃准备晚宴。”
“奴才叩送圣上……”王准依旧趴在地上,直到听到皇帝的脚步远离宣室宫而去,才敢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站起身来。宫内暗处守卫的黑甲军面无表情,向他做了个“慢走”的手势,手臂摆动间,漆黑的鳞甲簌簌发声,使王准又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皇帝究竟为什么突然重拿轻放?他想不出来。不过终于,他活转回来了,这比什么都重要。深呼吸了几下,王准稳了心神,这才快步踏出宣室宫。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阔别四个月,不知朝堂如今风向如何?申屠庸那老家伙是否还稳稳站在朝堂上?老丈人左羊丞相最近又有什么动静?还有,今日进宫前遇到了往日相好的鹤雏卫,说是廷尉丞大换血,连廷尉正白赫的位子似乎都要被撸一把,这又是个什么门道?
惹出这门道的人如今正在醉仙楼的房顶,酒碗中盛着一斛夕阳,自饮自酌,好不悠闲自在。
云伐本来身高腿长,坐在屋檐上,偏偏要故意吊着一条腿下去,在窗前晃来晃去的,实在惹人烦躁。
“你要喝酒就好好喝酒!能不能把腿收回去!”窗下,借着夕阳最后一点余晖练字的谢琅气急败坏,若不是觉得用文房四宝扔人实在有辱斯文,他简直想直接把桌上那方黑纹石的砚台砸过去——管它有多贵呢!
“书生莫闹。眼下夕阳正好,大喊大叫实在煞风景。”云伐笑道。
“我闹你个鬼!”谢琅气得一巴掌拍在桌上,又立刻因为碰疼了还未痊愈的伤而捧着手掌嗷嗷叫起来,“云伐你这个天煞的浪荡子!等我伤好全了我定……”
“啊?你定要怎么样?”
谢琅顿时便欲哭无泪。对哦,这个浪荡子是景王后人,正宗的皇亲国戚。有人有钱有出身,还会武功,相较之下他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他能把他干嘛?
云伐似乎很乐意见到这书生吃瘪的样子,坐在屋檐上嘿嘿直笑。笑过一场之后,却使了个鹞子翻身从屋檐上落进谢琅房内,坐在他的书桌上摇头叹息“书生别怪我今日胡乱饮酒放浪形骸,过了今晚,咱们便没有一天安宁之日了。”
“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之前放的消息是你要去少府铜承,连安京的太仓你都进过了,可如今你去的却是上达天听的御史台。书生不妨猜猜看,现在谁最害怕?”云伐的声音缥缈,透出一种无情的意味来。
谢琅垂着脑袋思索了一番,心中不由升起滔天骇浪“汤,五,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