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未落,从门外屋檐上吊下个嬉皮笑脸的黑色身影,正是号枝“林大人,可是在记挂老朽?”
“号枝姑娘,屋顶上冰雪滑的很,赶紧下来,仔细摔着。”林朔之急忙招呼,号枝见他在,便翻了个身,稳稳落在地上,溅起几分雪沫。
“伤口刚愈合,切勿再做此类危险动作。”
“行啦,你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老朽只是偶受小伤,又不是生完娃坐月子……”号枝毫无自觉地拍了拍衣服,将沾到的冰雪不客气地甩在书房的地上,一转眼见林朔之可怜巴巴地盯着她,又急忙蹲下身去将雪沫拢了拢,扔到门外。
林夔止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小动作“你好像比较听大哥的话。”
“大哥嘛,长兄,要尊敬的。”号枝搓着冻红的手笑得十分猥琐,她清咳了两声,道,“老朽听说林大人近日窝在书房废寝忘食,一步也不曾走出,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不等林夔止答话,林朔之叹了口气道“号枝姑娘也见着了,今年如此暴雪,百姓怕是要受大难。我又是个无用的残废,凉州的担子全部压在世训肩上,重如泰山。”
世训是林夔止的字。
号枝听林朔之这样说,便劝到“大哥千万别妄自菲薄,凉州府中内外上下,还要仰仗大哥打点。”
说话间门外又是一声响,三人转头看去,是细辛拎着一筐木柴进来——约莫也是给林夔止送火耗的。见号枝和林朔之也在,细辛脸上飞快掠过一丝尴尬,将木柴放在门边,福身礼道“细辛见过大人,见过号枝姑娘。”
“都是自家人,不必这多虚礼。”号枝虚扶了她一把,正色道,“你来的刚好,老朽问你,府中钱粮耗到如何境地了?”
细辛看了眼后面两人的脸色,见他们默认,便老实答“回号枝姑娘,大人知道凉州荒芜,早就知会府中上下节俭,钱物暂时还有余的;但是存粮早前就已被大人分批发放给百姓,余下的最多还够府中吃半月。”
号枝便微微皱起了眉,又问林夔止道“凉州地处边关,必定有行脚的商号与蛮平、清闽互通有无。林大人可知有什么富庶商贾?可否调用他们的存粮?”
“本官也不是没想过征粮——可商人逐利,势力盘根错节,难。”林夔止话中之意,却是暗指这些商贾背后靠山是站于朝堂之上的……那人如何会让他这个凉州牧如此简单地征得粮食?
没有粮食,百姓和军队便要在这冰天雪地里饿着肚子苦熬。到了极端之时,前者背井离乡,化为流民向南方逃灾,一路不知要倒下多少;后者则更加可怕,他们手中有武器……一旦受人挑拨发生兵变,那首当其冲被斩首的,便是林家一行。
崔始宸这是在把林家往绝路上逼……但是他有没有想过这些受难的百姓和军队也是他的子民?这样一个心胸狭隘,阴险残暴的皇帝,如何能守好俞国江山?
见林夔止脸色阴沉,号枝便捶了捶掌心,道“林大人,老朽有一计。”
“献来。”
“既然俞国境内难以收到粮食,那何不往蛮平去收?”她优美的唇形弯弯,语气轻松,“蛮平有广袤的平原,多种豆、黍、粟等作物,蛮人多拿它们酿酒。虽说要当主食来吃是粗糙了些,但好在量大便宜。细辛,还有大哥,要劳你们清点账房还余多少银子,不够的话老朽这儿再贴点,要熬到朝廷拨钱粮该是够得。”
林夔止眯了眯眼睛,思量一番后,便让林朔之和细辛照吩咐下去清点。待房内只剩下两人,他才转向号枝严肃地低声问“风雪如此大,你有几分把握能在两国间安全来去?用时大约几日?”
“林大人这是在关心老朽?”她并不急于回答问题,而是歪着脑袋,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似得作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不过看着凉州牧皱起眉,号枝立刻很怂地举起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