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与本官说这些?”林夔止终于开口了。
“对您表忠心呀!老朽死了爹娘亡了国,连最后的希望鹊城宝藏也被鹊城那群王八蛋玩完了——林大人,您看老朽现在伤得这么重,若万一您心生疑惑,叫人把老朽往大街上一扔再不管了,那老朽可不是得活活冻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凉州?”号枝说的理所当然,甚至在笑容里加了些魅惑的意味,伸出一只手臂来扯着林夔止的前襟,将他拉近自己“再说了……林大人,鹊城一难,您可是把老朽都看光了,可有想好如何负责?”她说话间,气息里满是胭脂的甜香,优美的唇型弯着,向上挑起有些吊儿郎当的笑容。
林夔止有些眩晕。
他没有任何反抗动作,就那样被号枝拉近,拉近,那张被胭脂面粉伪装出狰狞伤痕的脸在眼前不断放大……然后杀意的寒光在她眼中突现!
林夔止还没来得及反应,号枝已像闪电般从被褥中翻出,将他猛地按在了榻上!那兵刃的冷光,正是他的匕首翠鸟,不知何时落入她手里的。将翠绿的刀刃抵在林夔止的咽喉上,号枝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刚才的动作太大,似乎侧腹的伤口崩开了。她抑制住手指的颤抖,将匕首往他的皮肉里送了一分,顿时鲜艳的血色溢出,号枝又笑起来“林大人,可别昏头。”
咽喉上的痛麻感让他的瞳孔略微收了起来,号枝的身影逆着晨光,显得披散着的长发有些毛茸茸的。林夔止觉得手边有些粘稠,努力向下瞥了一眼,只见号枝身着的白色中衣,腹部已被一片赤色浸透。
“别看了。老朽即使伤成这样,杀你也够了。”号枝神色冰冷,如同屋外满地的冰雪,“林夔止,就算你是火烧南夷策丽港又如何?就算你大破镜炴国又如何?就算你是俞国的战神又如何?坐在上头那位照样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老朽只问你一句——落到今日这在床上被一个重伤女子杀了的地步,可有后悔?”
“……本官怀里有个玉瓶,你先拿去。”他只这样淡淡说了句,“里面是十七爷给的玉心丹,外敷内用皆可。你伤的太重,世上只有玉心丹可治。”
号枝一愣,瞬间表情越加狰狞起来“放你的狗屁!想骗老朽用毒药,你还早了一万年!”
林夔止苦笑“你若不信,先喂本官吃几颗就是了。不过这药珍贵,省着点。”
“你……”她又噎住了,重重地喘息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你该不会脑子有毛病吧?”拜托,州牧大人,你在被刺杀哎?!
“不……”林夔止也没想到她半天说出这么一句,刚想说些什么,突然房门被打开,一眼看去,却是防葵一步跨了进来!
圆圆脸的小婢女笑嘻嘻地抬脸报告“大人,号枝姑娘,细辛夫人她——啊!”
防葵才十一二岁,眼前这一幕让她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冲击——她家主子被一个丑的要死满脸伤疤的女人压在床上!不妙啊,这个姿势非常不妙啊!!她冷汗刷一下下来了,立刻转过身去,语速极快地背书“细辛夫人带着敏德少爷往举荷院方向来马上就要到了他们还带了些小孩儿的书和衣服说是要给宝哥的婢子回来路上刚好撞见了所以先行来通报一声婢子告退!”
敏德少爷就是兜儿,林夔止九岁的长子。
不对啊她要当着人家老婆孩子的面一直跨在林夔止身上吗!!
林夔止似乎也想到了同样的事这个姿势怎么看怎么暧昧,更不可能出去澄清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号枝刚才是要杀本官来着”…………什么鬼啊!
两人用眼神达成了一致——刺杀行动暂时中断!号枝立刻手忙脚乱地爬下来,重新盖上被子躺好,凉州牧则迅速整理自己的衣襟,咳嗽了两声保持严肃。
细辛走进来时,看到的便是一副和谐的场景那脸戴铁面的号枝姑娘安静地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