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最为精致的一碗面,很是麻烦,和所谓的“原汁原味”牛肉汤不一样,这一碗牛肉面,需用牛棒骨冷水炖煮,没有几个小时的去膻,汤汁就不够味。
有了底汤,才能处理牛肉,也是先煮后切再炖,筋膜熟了之后再剥,牛肉的口感大差不差即可,真正让一碗汤变得鲜美无比的,乃是蕈菌干。
韶州多山,或者说整个岭南,除了大江口,就没有几处不多山的。
凡是松柏生长的山间,林下长出来的蕈菌收了之后,做成蕈菌干,然后过油入味,调和牛肉及牛骨汤,依据个人口味,想吃甜就多加糖,想吃咸就多加盐,亦或是酱油之类,再或者是用白糖炒制糖色,都是随意。
如是折腾了一番,才会有一碗香喷喷的蕈菌牛肉面,只是光这料头以及消耗的工时,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吃的,饶是在江东富饶之地,也只有苏州杭州这等发达城市,才会有高薪人士,隔三差五带孩子撸一碗面。
吃不起牛肉的,那便只能退而求其次,无非是酱油大排;再次之,小排;再再次之,那大概只能是素面了。
只是这一碗素面,也不是寻常人能嘬上的,非是那些寺庙里头念经打坐参禅的,才能将这一碗“蕈油面”下肚。
横竖,都不是底层阶级的一碗面。
彭彦苒虽不至于是个底层,但她过去的十几年人生,不说是颠沛流离,但也是异常的艰辛,于“长沙路忠武军”而言,彭娘子也就是高级一点的工具,能从南海换来好处,便是尽到了“义务”。
她此刻吃着这碗香喷喷的牛肉面,便觉得这世上最美好最幸福的事情,无过于吃得饱。
倘若要再幸福一点,大概就是吃得饱,还能吃得好。
倘若再再幸福一点,那就是跟相公面对面坐着,而相公会把自己碗里的牛肉,夹一块过来,夹到自己的碗中。
倘若,还要更幸福,幸福到几乎不能呼吸,那大概是……
再来一块。
呼噜!!!!!!!!
猛地一吸,一口面干了三分之一,彭彦苒的食量,王角是真的惊诧,这妞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么能吃!
以前在家中,指定没少吃苦,要不然怎么会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都略懂呢?
“吃慢点儿,急什么啊。”
“嗯。”
呼噜!!!!!!!!
又是三分之一的面,没了。
“……”
王角一时间竟是有些无语,索性将碗中的牛肉,都夹了过去,然后问道,“我记得小苒你对这一片很熟?”
咕。
将嘴里的面咽下去之后,彭彦苒这才满嘴是油地抬头看着他:“只是知道一点,相公想要问什么?”
“说起来,我都不知道广州都督是谁?”
“路家的人。”
“你跟我说鹿家马家羊驼家,我也不知道啊。”
“越王府东阁祭酒是路家的先祖,两百年时候的内阁大臣路隋,让路家彻底翻了身,不过一直有传言,说路家跟越王府一脉一直有联系。”
“越王?越王的话,王府是在杭州?”
“越王府早就裁撤了,不过越王后代,在杭州挺多的。”
“杭州……”
脸皮抖了一下,王角没什么头绪,但他就是觉得,这广州都督搞不好是跟姓钱的混在了一起。
就是不知道怎么混的。
你都跟杭州姓李的关系亲近了,又不是身上有毛病,那没病就走两步啊,走两步。
走两步就从杭州到了会稽,对不对?
到了会稽……
你看就跟王某人到了韶关一样,也得找当地的大户拜访拜访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