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以令诸侯,我们便是落了被动,到时候再想要扭转局势就太难了。”
谢琰认真地望着谢裕,心中惊疑不定,自家的这个年轻郎君看待局势的眼光简直是无比地犀利,许是因为自己身在局中的关系吧,长久以来一直心心念念着针对桓玄,忽略了对整个大局的把控,以至于听到谢裕说出这样的话来,竟然是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一下子心中豁然开朗了。
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谢家子侄中有着这样一个出色的男子呢,他不得不再次重新审视原先他以为只是喜好武艺的谢裕,论出身,论学识,他都足以担当郡守之职,所欠缺的不过是引荐之人,以及资历而已。
他不想以偶出之言来评定一个人,便掩饰着自己赞赏之情,挑剔地问道“那么,在你看来,当今朝堂之上,有哪些人是最有可能取代王雅如今的位置的人呢?”
谢裕从容地笑道“自然是您了,叔父,不论是声望还是实力,您都是最靠近那个位置的人,唯一的美中不足只是您如今要守制,我朝又是以孝治天下的,因此您如今还不能出仕而已。若是征北将军有意,他自然亦是合适的人选,然而若是他入朝的话,江北的军事难免就会旁落了,因此最佳的人选还是您。”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除此以外,以我之见,亦是有一搏之力的地方势力便是江州刺史桓玄、荆州刺史殷仲堪、豫州刺史朱序、以及青兖二州刺史王恭了,这几人之中,桓氏是长久以来便盘踞在吴地的士族,在江左的势力是最为庞大的,若是皇太后没死,王恭亦是有与之一拼的资本,然而如今后族已有没落之相,王恭虽有才学,却无容人之量,不堪大用。殷仲堪是个耳根软的,朱序出身低贱,这两人若是兴兵,只怕跟随的人不会太多。”
谢琰连连点头,忍不住赞道“裕儿真是聪慧,我亦是担心那桓玄便是这样打算的,因此与王雅一起设计想令他获罪,只是被他巧妙地逃脱了,若是如今真的像你所说的,王恭兴兵了,只怕桓玄是第一个领兵进京‘护驾’的,届时被他荆州的兵马进了京城,我们若是毫无准备,自然是只能任他宰割,到时候再想要让他退兵就太难了。”
此时他已经不再将谢裕当成是个孩子了,而是真的推心置腹地和他谈起了自己的忧虑,他们本就是一家人,谢裕又是十足懂事老成之人,面对他,谢琰自然不必有所避讳。
谢裕闻言,思索了一番,建议道“您难道不曾想过用最简单的办法去解决这个问题吗?比如,暗中谋害,刺杀,之类的手段,虽然并不十分光明正大,但是非常之时也可用非常之手段。”
谢琰先前确实也想过这个办法,然而如今萩娘的下落不明,若是桓玄死了,自己再也找不到萩娘,那又该怎么办呢?
他无奈地摇摇头道“这样只怕不合适吧。”
谢裕以为他只是碍于这样的手段太过下作,因此不屑于使用罢了,不由得面露赧色,不好意思地说道“叔父为人风光霁月,是侄儿想左了,还请您谅解。”
谢琰不想解释这个问题,继而坦诚地对他说起了自己的布署“诚如你所言,先前我已经早有防备桓玄之心,因此他的府中和他的幕僚中,我都已经安排了可靠的人,对他的动向可说是十分了解的,如今他有什么异动,我应是能提前得知,然而,只是这样,我仍是觉得准备不够。兵变这样的事情,历朝历代都曾有过,均是以雷霆之势而下,突如其来的,都说兵贵神速,只怕我们刚知道消息,军队都已经到了建康城内了,即便提前知道了,亦是毫无用处。”
谢裕俊朗的眼眸微微转动,笑着答道“那些成功的兵变,在后人说来,自然都是感叹有加,然而在当时筹谋此事的人心中,却也是无比惴惴,并不知道自己能否成功,想来若是桓玄真有此心的话,也是十分犹疑不定的,成与不成,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