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一天,妈带我们剪了纸吊子,爸去买了鞭炮纸钱,奶奶也赶回来做她钟爱的蒿子馍馍。
清明当天,男的挎了刀、带了鞭炮纸钱上山上坟,女的在家准备祭祖的饭菜。所有人都要在祭祀桌前磕头求得祖先的庇佑。
清早淅淅沥沥下了一场雨,没过多会又出了太阳。山上的树都被洗净,树叶上的水滴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
菜园里的桃花开得正盛,山上的杜鹃也争奇斗艳。外面的空气格外清冽,我向妈讨了假带川儿出门看花,遇见拄着拐杖的问路老人。
“小姑娘,放牛坡怎么走?”“往那个方向就是了~”我替她指了方向。
“谢谢你啊小姑娘,往年都是我侄子来上坟,今年侄子没回来,这里的一关老坟我倒从没来过……”她自顾自念叨着走远了。
四处回响的鞭炮声,形形色色的赶来上坟的人,让这个山沟变得热闹起来。不管是何种身份,何种年纪,节日让人与人之间的界限变得不再那样分明。
不断有人上门讨水喝,妈就索性拿了几个碗和水瓶放到外面。聚的人多了,大家就一边品着碗里的桂花茶,一边像多年的老友一样熟络的聊起来。
此刻的清明不仅是已故人的节日,更是一条纽带,将活着的人都维系在一起。
不管我们是谁,走了多远,我们的先辈都曾在这片大山里生存,看着一张张陌生的脸庞,我的心里倒生出几分亲切和感动来。
清明一过,叔叔一家便要走了。妈忙不迭的装了腌菜腊肉叫他们带回去,叔叔婶婶笑着说自己像是土匪过村。
叔叔跟妈正因为红包在大门口拉扯着,原来叔叔除了给了六百算作二老赡养费,还额外给了一百算作我和妹妹的过年红包。
妈说过年没回来红包就算了,二人拉扯半天妈终于收下了红包,又慌忙塞给弟弟五十。
忙活半天一行人终于收拾好走了。妈一边拾掇屋子一边念叨“有句话怎么说来的,‘越是有钱越是小气’你看你婶,剩的半块香皂,一点牙膏底子都带走了~”
“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你是第一天认识她呀?”爸没好气的笑道。
“也是,看咱们家穷,生怕咱们占她便宜咧!”妈的声音拖得老长。
每次叔叔婶婶离开的一段时间就是妈发表自己评论的时刻。
“你说你老二怎么看上她的,既没工作也没文化,心眼小人长得也不喜悦。”妈的语气里充满了鄙夷。
“不喜悦是的,”爸深表赞同的说,“她一回来就一副苦瓜脸。跟她讲话也不怎么搭理人。刚给她带东西走的时候倒是笑眯眯的!”
“可能也是因为那会没钱,又想娶个外地媳妇儿有面子,不然我觉得还不如我们这儿姑娘。你看回来做饭洗碗通通不插手,同样是儿媳妇儿,我就跟个老妈子似的!就她金贵呀!”妈的语气充满气愤。
但我知道,下次他们回来,她还是会比谁都殷切的照顾,只要听到乡邻好友赞叹她“真是个贤惠人啊!方圆十里也找不出来这样的好人!”妈就会飘飘然不知所以。
“妈,别说了,爷爷搁那儿叹气呢。”我忍不住打断她。
“他哪是因为我说什么叹气!”她做出不屑的表情,但又把声音压得极低。
“那是为啥?”我的声音也跟着不自觉地压低。
“他早就想跟你叔一起去城里住段时间了,你看他们这次又绝口不提这件事。说句不中听的,怕是到他人死进了棺材这心愿也实现不了!”妈走到最远的后门口,悄悄跟我说。
“自己说想去就是了,反正爷爷是长辈。”我觉得这也不算啥大事。
“你这孩子,人老了这点面子还能不要嘛!峰儿,等我们老了我可不会跟你客气,我跟你爸可就你跟妹妹两个女儿,你们不管我们就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