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北静这指名道姓的“好姻亲”着实让映棠在人群中无地自容,即使是三位优雅的贵妇人听似漫不经心的轻柔低语,在她听来,也好似扩音喇叭高分贝在人群中广播。林映棠悄声默默从人群中退移到无人处,心里不免有些许懊恼,只因为一晌贪欢,惹来一身秽语。她虽站在王北静的身后,却也想的出她那一脸僵硬冷峻满脸肃杀的神情。
一晃神,倒退着就不小心踩到了身后的人,忙回身道歉,却不想一头撞进立谦怀里。映棠抬头见是立谦,立刻讪讪低头,挪了一小步,往人潮稀疏处走。
立谦一路跟着进了之前几人打牌的小厅,只见映棠随手拿起了入门处衣架上的大衣和贴身的小挎包,低头蹙着眉。立谦低头侧脸看她,低声道:“你听了闲言碎语,不开心?”
映棠不响,怔怔看着自己的鞋面发呆。
立谦以为元崇早些时候跑来她这里捣乱,他也知道在都是家族长辈的场合里,私下里的这些男女朋友传言确实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不好,嘴上也只能说:“多大点事,他们要是知道了就知道了。这次本来就是要让他们知道。”
映棠双颊刹间绯红,猛抬头狠狠瞪了一眼立谦,头也不回就往外面走。从立谦的眉眼里又看到了王北静,映棠当下更是暗自嫌恶。
立谦叹气,随手也拿下一旁衣架上的大衣,跟着去了停车的后院。若不是这次来,他还不知道沈家的事情,伯父竟是这般放在心上了。和沈文谅扯进这一趟浑水,实在不是脸上添光的事情。还因为这一系列的事情,被伯父敲打。最可恨的是,这最初挑事的人兜了一圈,闹了几出戏,末了,竟然成日里不是哭丧着就是一副臭脸。立谦心里堵地慌,对着方向盘狠狠一砸,踩着油门加速转弯。
开到半途,车里几次有电话响起来,立谦瞥了一眼,就随手按拒接。但是对方更是不依不饶,坚持不懈,一直持续不间断打进来。
映堂忍不住看了一眼车上的屏幕,只见辛二货三个字不断蹦出来。大概是太想安静一点,没多想,这次赶在立谦前,在屏幕上点了接听。
果然,传来辛去疾聒噪的嚷嚷:“哎,我说你怎么不声不响连招呼都不打,人就溜没影。你这牌品简直比抽老千还可恶。”
映棠忙不迭接话道:“辛总,不好意思,刚刚是我不舒服,就提早回来。没来得及和大家说一声了。”
“哦,是小棠妹妹啊,我刚没吓着你吧,我不知道你也在啊”辛去疾话音顿转,开始一副涎皮赖脸的油腔滑调。可是还没等他继续说下去,就被立谦直接挂断了。
不一会儿电话又响了,立谦接起来,怒道:“我说你有完没完!”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了王北静细细绵软的声音,一副看好戏的势头:“谦儿,你这是和谁置气呢。那不三不四的拖油瓶又给你气受了?妈妈是真的心疼你,你没事去招惹那样的女人干什么?今天你张伯母还特意向我问起你”
等到立谦反应过来,急急忙忙把电话挂断的时候,王北静已经噼里啪啦以超常的语速,像打机关枪一样一吐为快。
车里终于开始安静了。
过了一会,立谦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递给一旁坐的人,两眼看着前方,道:“把手机关了,我可不想英年早逝在高速上。”
林映棠想过的几次死法,车祸都不在其中,或许立谦说的对,她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惜命的主,忙接过手机,一看屏保上的图,竟然几分熟悉。
密密麻麻停着小艇的海港边,有个熟悉的背影。长按关机的几秒里,终于想起来,应该是在等基因检测结果那几天,去海边的小镇时候,立谦在她身后偷偷拍的。当下一阵惶恐惊悚袭来。她觉得这样文艺小青年的烂漫举动,实在和立谦这样举止粗鲁的老男人不相宜。当然,最为尴尬不适宜的还是照片上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