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分好工。
二爷看一眼旁边的顾家管家,靠近顾老板低声说“当家进去喝口茶吧,新到的顶级大红袍。”
两人向江边货仓的方向走去。管家打手势示意车夫在原地等。
早春天气依旧寒冷,前几天还下了场小雪。可赵叔依然赤着上身,长辫在脖子上绕了几圈。他大摇大摆地走到顾老板的车夫对面不远处,右脚尖一铲地上的石子儿,石子儿立即弹起打中对面的人的脸。
“呃——”一声低哑的闷响从一个人的喉咙发出。
跟在赵叔身后的二坤与大庆接连把地上的碎石子儿铲向对面。
“呃——呃——呃——”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没了声响。
大庆嚷嚷道“原来是个哑巴!哈哈!”
二坤也笑了“哈哈哈!”
赵叔走到哑巴跟前,拍两下他的脸颊说“以后,顾家的生意我来做!听见没?”
哑巴哭丧着脸,使劲儿摇头。大庆和二坤在两边轮番推搡,他就低下头向后退。
埠头上的搬运工人三三两两地待在自己的地盘上,安安静静。
大庆一把推得劲儿大,哑巴跌坐在人力车上。
“你都做了顾家生意这么久了,想一直独揽?”赵叔上前将一只脚踩以车轮上,俯身又去拍他的脸颊。
哑巴缩成一团,“呃呃——呃呃——”
“死哑巴!”赵叔抬脚用踢的,“要你贪……要你贪……死哑巴!”
噗!
一颗小石子儿打中赵叔的额头。他伸手搓了搓,一看见血了,顿时火冒三丈,两颗眼珠子往外瞪。他向二珅使了个眼色,指着哑巴说“敢还手!不想活是吧?!”
二坤从腰拔出一把短刀,藏在右手的袖中。
大庆和赵叔意会,后退两步。
二坤上前伸出左手抓着哑巴的领口,拖他起来。
噗!噗!
两颗小石子儿同时打中二坤和大庆的额头。
这下二坤觉察有点不寻常了,停下手两边张望。
赵叔正火头上,见不得二坤磨磨唧唧,一把夺过短刀刺入哑巴下腹。
呲——
“嗯——”一声低哑的闷响又从哑巴喉咙发出,伴随的是圆瞪的双眼和扭曲的面容。他被二坤和赵叔架起,像被搀扶着走到江边往仓库后的小路上。
小纽没想到事情会成这样。
人血的气味被江边微动的空气带着,急速地钻进鼻子里,好像有某种力量推他过去。
他很害怕,使劲控制住身体,却发现自己竟然在不自觉地舔牙齿。
他听见隔着仓库那边哑巴落水的声音,也听见二坤说“妈的,搞到我衣服都脏了!”
赵叔终于顶替了哑巴,他拉着顾老板经过小纽前面时,留给他一记极凶狠的眼光。
小纽浑身一哆嗦,拉起人力车跑走了。
直到进入巷口他才想起,这破落的庭院已经不是他的家。
但他的双脚仿佛突然有了自主意识,迈步、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面灰尘和霉菌的气味瞬间充斥他的鼻腔,他停住。
那只黑猫正在那草房顶的瓦片上晒太阳,听到响声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蜷缩起来继续睡。
悄无声息地,他已坐在黑猫旁边,伸手轻轻地抚它的背。
喵——
黑猫叫了一声,不理他。
他想会不会黑猫没认出自己,于是扒下脸上的毛巾,将它抱起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继续抚摸。
喵——
这次黑猫的叫声带着语气,似乎说“终于回来了,以为你走了就不回了呢!”
“和我一起走吧。”他说。
————
尤叔经常说一句话——不是每个人的血都配被我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