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寒冬,襄城的腊梅早早结了花骨朵,静待盛放,可惜比起长陵,总是少了一场大雪的意境。
几个月来江墨初与九萧在地下钱庄暗处走访调查,当真牵扯出了几个与官府勾结的线人,原本当初官府只是为了高额银两,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一来二去竟也与云水国的官家教坊司勾结上,贩卖姑娘牟取暴利,而恰巧当年林盛压在赌场最后一个筹码,便是林岁安本人。
地下钱庄都是有经验的老手,林盛是个赌鬼,或许有朝一日为了银子什么都会透露出去,卖了姑娘后便一不做二不休,把整个林家班杀了灭口,对于此事官府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林岁安得知来龙去脉后,站在窗边看着一片含苞待放的腊梅,幽幽说道,“一脖子吊死对于他们来说,当真是最宽和的了。”
江墨初从怀里拿出之前那枚同心结说道:“还是要多谢谢你这个同心结,是九萧无意间发现地下钱庄掌柜家的小妾身上有同一个物件,这才牵扯出来他们与云水国的勾当,如今,事情也都明了了,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听到这话,林岁安迟疑了片刻,江墨初见她不语,便又开口说道:“其实…你在这住了这么久,应该也都习惯了吧,要不,就别挪动了,而且我这王府进出也方便,你想去哪,或者想回来,随时都可以。”
江墨初的话,虽然很轻,但是落在林岁安耳朵里却是掷地有声,她不觉抬头看了一眼江墨初,眼里总有许多看不透:“王爷,你真的是很奇怪……”
江墨初听了,挑眉笑道:“是吗?人嘛,总是要有一些别人看不透的那层窗户纸在的,就像是你也是一样,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林岁安的事情都已经结束了,试问姑娘,你自己的心事呢?那份我也同样看不透的心事,又是什么呢?”
林岁安听后不可置信的看着江墨初,震惊之余,只见江墨初拿出一张画像说道:“这张,是九萧先斩后奏的画像,他心里一直有疑影,所以暗中派人拿着你的画像去了趟云水国。”
“那你呢?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身份的?”
“林岁安”有些尴尬的别过头去,只听江墨初笑道:“从一开始,我们去燕子楼的时候,你吃饭的时候,掌心处有茧子,是类似九萧他们习武的老茧,虽然蒙着面纱,但是你为人处事落落大方,绝对不是一个困顿之人所能体现的,从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是林岁安,但是不管你是谁,你都是为了查明真相而来,无论是冤案还是悬案,都应该有它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所以我愿意陪你查下去。”
“林岁安”听后,耳朵微微红起,不由得叹口气说道:“果然啊,皇家的人都不是什么头脑简单之辈,你是瞒的一字不漏,的确,我不是林岁安,我只是,救过她,在云水国,我本是去那里散心的,正好碰见出逃的林岁安,她求我带她离开,回到北陵襄城,可惜,路途遥远,她身子太弱不堪折腾,半路便去世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告诉我的。”
江墨初点点头,收起画像问道:“所以姑娘,如何称呼?”
“欧阳云挽。”
听到名字那一刻,江墨初有些惊讶,随即又蹙起眉来,这个名字听起来很耳熟,却一时之间想不出在哪里听过,不过坦诚相待,江墨初一直好奇的心便安放下来,人也松懈,拉出凳子来让欧阳云挽坐下笑道:“欧阳姑娘,是与人吵架,赌气才去了云水国那么远的地方?”
欧阳云挽摇摇头,片刻却又点了点头,颇有些无奈:“为了逃婚。”
逃婚?
江墨初刚刚茶到嘴边,听闻“逃婚”二字,像是被烫到了唇边立刻撒了手,眼看着茶杯要掉地上,一道蓝色残影飘过,杯子便落在欧阳云挽手中,她把杯子放回原位,便把脸上的面纱摘了下来,索性也是打开天窗说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