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涵看了眼二人,知道自己在这里根本无济于事,只好默默退了出去。
药碗碎了,但净释伽阑没有收剑。
他提剑站在婉妍面前,握剑的手在抖、剑刃也跟着抖,眼中的怒火已经盛极。
那一刻,婉妍觉得,如果可以,净释伽阑现在恨不能像劈碎一只碗一样,砍死自己。
虽然婉妍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她又没下毒害净释伽阑,伤的是自己的身体,他到底那么生气干什么?
婉妍以为净释伽阑很生气,实则她不知道,净释伽阑已经气疯了。
当年在胡喾军营,婉妍第一次来月事之时,净释伽阑就知道,还偷偷为她煮了红糖姜茶,虽然婉妍根本一无所知。
所以当医神说婉妍还未来月事之时,净释伽阑就知道,婉妍必然在其中做了手脚。
但净释伽阑也没有太在意,觉得婉妍不至于傻到为此,伤害自己的身体。
所以他才对婉妍吃药视而不见,甚至那日拿走药也只是为了吓她、威胁她,最终还是还给她。
而净释伽阑把药寄给千里之外的阿贡索朗,也本就是为了图个保险、求个安心。
然而,阿贡索朗的回信告诉他,这药对女子损害巨大,是万万吃不得,让婉妍速速停下。
净释伽阑这才知道,原来婉妍为了逃他,甚至不惜毁了自己的身体。
净释伽阑拿到信后,怒火上头,差点就气得差点杀人,想都不想就直接就冲上了后山。
然而回答他的怒气的,只有她的平静,和一句明里暗里的“你难道不想让我吃吗?”
一时间,净释伽阑只觉得自己满脑子“嗡嗡”响,眼前骤然一黑,怒极道:
“宣契敢把这药给你,他就该死一万次!”
婉妍闻言,终于急了,猛地站起身来,怒道:
“这事和我二哥没关系!是我逼他给我配药的!
我二哥本来坚决不给我,是我说要是不给我,我就只能在大婚之夜服毒自尽,以存清白。
我二哥这才迫不得已给我的!
你要杀要剐冲我来,全都是我做的,你别再去伤害我的家人了!”
“以存清白?”净释伽阑暴怒之中冷笑一声,声音分外骇人,微微偏头,寒声质问道:
“给谁存?”
净释伽阑说着,目光就落在了婉妍的发髻上。
那还是未婚女子的法式,上面只插着一根簪子。
累丝攒花嵌绿松石金簪.
那是容谨送给婉妍的。
之前在无垢圣殿,婉妍从未拿出来过。
如今一离开净释伽阑的视线,婉妍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戴上了。
净释伽阑笑了,抬手想把那簪子拿近看看,它到底有什么好。
然而他刚才抬手,婉妍已经立刻敏捷地向后一步,一把摘下簪子,双手护在身后,看着净释伽阑的眼睛里,就只有敌对和防备。
净释伽阑没去抢,只是又笑了一声。
“我明白了……”
这一声笑,笑出了净释伽阑心头,所有的苦。
“你从来不把簪子拿出来,就是私下和嫣涵说话,也很少提他……
你不是把他忘了,而是你怕我伤害他。
宣婉妍,我在心里就这么无耻吗?
说说吧,你觉得我会怎么做,是会心血来潮散播谣言,毁仲怀笙清誉?还是把他拖出来鞭尸?”
婉妍把簪子攥得更紧了,没有回答,圆睁的双眼死死盯着净释伽阑。
但是那个表情告诉净释伽阑,他在她心里,完全干得出这些事。
她什么都不用说,就能把净释伽阑气得喉咙腥甜,几欲吐血。
也许是盛怒之下失了理智,净释伽阑问出了他这辈子,觉得最蠢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