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释伽阑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过了半天才突然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那人答道:“回禀尊上,今日是八月十二,还有整整一个月,就是您大婚的日子了。”
净释伽阑沉默了一下,倏尔抬眼道:
“今日就拿我的名帖,前往西北无人境,迎准尊后入殿。”
那人吃了一惊,奇道:“尊上,按照圣殿祖制,准尊后应在大婚前七日被迎入圣殿,准备大婚仪典。
如今,距离大婚还有一个月时间呢。”
净释伽阑看了那人一眼,冷道:“就按我说的做。”
那人只觉得,这目光中明明无悲无喜,却似有千斤重,连忙应是。
净释伽阑又道:“至于对外的说辞,就说准尊后行为多有失德,恐日后难为圣尊辅佐,要提前入殿习礼仪、明是非。
还有,告诉供觉旃殊,他那边要加快动手了。
七日,七日后圣殿一切都要恢复正常。”
仁青圣殿中,净释摩诃稳居高台之上,索施通跪倒在地上。
向来颇具威仪、仪容端正的索施通,此时披散着头发,身着一身粗麻衣服。
一夜之间,霜雪爬了他满头,在他脸上晕染开一条条深刻的沟壑。
他跪在地上,背影尽是萧瑟。
这一刻,世上没了威风凛凛、位同侧尊的左护法大人,只有一个含辛茹苦的老父亲。
“尊上,老奴知道逆子犯下大错,千不该万不该被您饶恕!
但慈悲的主上,您可否看在我鸿鹄索施家族世代忠贞、老奴我辅佐三世圣尊的份上,饶恕我儿一命……
老奴这一生就这一个儿子,如果他没了,老奴真的活不下去了……”
高位上,净释摩诃看着索施通,除了几分假惺惺的同情,没有过多的表情。
“索施通,你说你只有儿子,那本尊又有几个儿子呢?
本尊的小儿子生来孱弱,活了今日没明日。算下来,本尊不也就只有净释伽阑一个儿子?
如今净释伽阑犯了错,喾颛封印、辜恶经天缕,这都些比死还令人痛苦的刑罚,本尊都给他用上了,你以为本尊不心痛吗?
还是你觉得,就你的儿子是儿子,可以罔顾天璇殿中的法度,而本尊的儿子就命如草芥了?”
索施通闻言,惶恐地连连叩头,把大理石的地面砸得“咚咚”响。
再抬头时,他额前已是猩红一片。
“尊上!老奴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老奴只是……只是……求您留我那逆子一命吧!只要您让他活着,那要杀要剐,您只管罚他就是了!老奴绝无怨言!”
索施通人生中第一次这么恐惧,不住地求着,不住地磕头。
“好了好了……”净释摩诃有些不耐烦地摇了摇手,刚要说什么,一个人从殿外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原本要禀告什么,却在看见索施通时,闭口不言了。
净释摩诃看他那样,不耐烦道:“左护法大人又不是外人,你说就是了。”
那人又看看索施通,又看了看净释摩诃,纠结地脸都涨红了,干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尊上!不好了!索施丹泽……他……”
索施通一听儿子的名字,立刻用膝盖蹭着扑了过去,死死揪住那人的衣服,仿佛前来索命的恶鬼,急道:“他怎么了!你说啊!他怎么了!”
净释摩诃一听是关于索施丹泽的,当即就要制止他说下去。
可是那人哪见过左护法这个阵势,已经慌得没注意净释摩诃的眼色,脱口而出道:
“索施丹泽他……暴毙了……”
圣殿瞬间安静了。
原本激动异常的索施通,霎时僵死在了原地。
来者是眼睁睁看着索施通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