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都不敢随便开口了,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每句话都有可能引发灾难乃至酿成悲剧。
可流民哪有多大耐性?眼下的情景绝不允许他不开口。
“安静,安静,我是当朝内阁首辅申时行,大家请听我说。”
申时行高举双手,铆足了劲儿。
场面终于缓解下来两分,但依然有流民拼命地往前挤。
“当今圣上,朝中诸位大臣,还有公侯伯爵等,此刻都在里头,你们这样冲进去成何体统?”
申时行话音刚一落,流民又嘈杂沸腾叫嚣起来。
“说来说去还是不让我们进去呗?”
“附近的居民能进,我们为什么不能进?难道我们不是大明子民吗?”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更要冲进去。”
“对,我们冲进去,冲——”
“……”
申时行着急,真个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本辅的话还没说完呢,你们不是饿了要吃番薯粥吗?我马上吩咐锦衣卫将大锅搬过来,人人都有份。”
这是申时行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然而当即有流民反对。
“哼,骗人。”
“我乃当朝首辅,怎会骗你们?”
“我们来了几千人,里头有多少口大锅也不够吃呀,还说不是骗人?”
“那你们到底想怎样?”
“放我们进去。”
“你们进去想干嘛?”
“只为填饱肚子,我们受饥挨饿,朝廷本该解决,大家说对不对?”
“对!朝廷为什么不管我们的死活?”
“对!朝廷为什么不管我们的死活?”
瞧这架势,流民可比申时行理直气壮多了,有些还义愤填膺,好像他们之所以沦落为流民全都拜朝廷所赐。
而这正是申时行害怕的地方。
第一流民听不进道理,肚子都填不饱,谁有心听道理?
第二朝廷确实也不能不管流民,虽然不全是朝廷的问题,可谁又敢说流民的问题与朝廷无关呢?
所以一碰到流民申时行就头疼,道理讲不明白,解决起来又很费劲,可不正视又不行。
就像眼前这帮流民,申时行非常清楚讲道理也是徒劳无功,放他们进去又不知道会生出多大的乱子。
让他一筹莫展。
不知怎么办才好。
瞧眼前这帮流民,越辩越有理似的何止义愤填膺?简直趾高气扬。
锦衣卫指挥使刘守有也赶过来了。
他带了一队缇骑兵,首先将申时行保护起来,知道流民不好对付。
流民不讲道德,法律对他们也没约束力,毕竟啥都没有,要命一条。这就是妥妥的叫作光脚不怕穿鞋的。
“首辅大人,现在怎么办?”刘守有着急地问申时行。
申时行摇头叹气一片茫然,确实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这般情形,依卑职看,眼下怕是只有两条路第一,放流民进去,我们保护好皇上与各位大人……”
“那番薯与马铃薯呢?不管了吗?”申时行反问。
刘守有也没有回答,径自说道“第二,像对百姓一样,给他们每人发放十斤番薯,不然怎么办?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流血冲突啊!”
“哎!看来也只能这么着吧。”申时行深深叹了口气,继而拨开锦衣卫,自作主张地朝流民大声说道
“你们在此候着,本辅派人给你们取番薯,每人十斤,然后全部散开,不许在此逗留喧哗。”
申时行与刘守有本以为这样就能打发眼前这帮流民。的确,这也是他们能做出的最后的让步。
然而,只听流民中有人得寸进尺地喊道“十斤番薯吃完了之后呢?让我们这些人去哪儿?”
靠!好像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