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
经冯保这么一握,再加上短而有力充满了鼓舞的话,徐爵才醒过神来,又近乎哀鸣地喊了一声。
“来,先吃点东西吧。”冯保招呼下人端来一大碗粥。
徐爵实在是饿极了,端起来狼吞虎咽,瞬间全部倒进肚子。
比猪八戒吃人生果还快。
“还要吗?”冯保问。
“老爷,如果有,麻烦再来一碗。”徐爵也不客气,因为他知道接下来肯定有一肚子话要对老爷说。
冯保一抬手,又吩咐下人连忙端来一大碗粥。可徐爵并没有因为已经吃过一大碗而减慢速度。
感觉还能吃下十大碗似得。
“还要吗?”冯保再次问。
“老爷,够了,够了。请老爷允许我先缓一小会儿。”
“你先小憩会儿,我稍后就来。”
“老爷早餐还没吃呢。”
冯保话音刚落,便立马儿有一位仆役帮衬着说道。
“老爷,对不起!”徐爵一脸得歉意。
“不说这个,回来了就好。”冯保转身而去。他确实想一个人平静会儿。感觉有许多话要对徐爵说,可又有一种不知说起的无力感。
所以,他不是想去吃早餐,而只是想平复一会儿。
“你们也都退下吧。”出门时冯保还不忘交代一众仆役。
有心留下徐爵一人,也给他留下足够的空间。这时候,以他的囧状,肯定不希望被问七问八。
对于许多人来说,他可以从容地面对他所经历过的快乐,并且甘愿与人分享;可对于经历过的折磨与痛苦,一般只愿意与自己亲密的人交流,不愿意将自己糗的一面公开并放大。
这是人性之中的“面子”在作怪。当然也有“尊严”的成分。
所以冯保支开了众人。
他自己先走开,想着如果徐爵不愿意提过去,那他也不会多问。
冯保出来后,让人给徐爵送去一身干净的衣服。
他真的一个人静静地坐了会儿。
约莫小半个时辰。
他一个人去了徐爵那里。
徐爵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顺了脸也洗干净了。
“老爷,对不起。”徐爵还是这句话。他已经说了好几次,好像只有这句话才能表达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其实,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冯保坐下,由衷地说道。
徐爵忙从床上爬下来跪倒在地,“老爷不要折煞我!是我有负老爷所托,鬼迷心窍地竟然去逛秦淮河畔的河楼,否则也不会出事儿。”
冯保将徐爵拉起来,叹了口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往事不用再提了,人没事儿回来就好。哦,对了,你是怎么回来的?可否告知?”
“老爷,当然可以。”徐爵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看起来也不难为情,“不瞒老爷说,我是一路乞讨回京的。”
接着,徐爵将自己在南京的遭遇以及途中所经历的挫折,一五一十对冯保详细地叙说了一遍。
“南京的官员原来如此之可恨!”冯保气得咬牙切齿。
徐爵这时候也不愿意煽风点火,毕竟他清楚自家老爷已然失势,若非李太后撑着,恐怕早被万历皇帝撵走了,何必因为他再去挑起自家老爷与南京官员的矛盾呢?
见徐爵不说话,冯保道“关于南京官员这笔账,我会记下来。”
“老爷,还是算了吧。反正我现在已经回来了,还活着呢。”
“打狗还得看主人,他们明摆着不是欺负我吗?”冯保气咻咻地道。
“老爷,冤家宜解不宜结!”徐爵嘴上这样劝着,但其实心里想着,如果老爷像三年前那样得宠,我一定会怂恿老爷杀杀南京的官员。可此一时彼一时,老爷眼下自身都难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