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朱翊镠秘密出京一事,李太后最近两天神经也绷得很紧。
但儿媳王淑蓉即将要生了,再紧张她也不能忽略这件事儿。
所以,每天吃过晚饭,她通常都要去启祥宫那边坐坐。
女人第一次生孩子都很紧张,更何况是王恭妃——因为皇宫里的人,甚至全天下的人都望着她。不紧张才怪!
李太后去了,刚与王恭妃没唠上两句,便见内侍急促来报冯保求见。
李太后第一时间也以为是朱翊镠有信儿了,所以安慰王恭妃两句,便急匆匆地向慈宁宫赶。
因为王淑蓉本是她身边的近侍,又怀了万历皇帝的孩子,而且由于她与王淑蓉同为“都人”出身,又同是因为怀了皇帝的孩子而被晋封,所以李太后对王淑蓉有一种特别亲近的感觉,有意将王淑蓉安排在启祥宫。
启祥宫距离慈宁宫很近。
诸事方便。
回到慈宁宫,发现冯保正在暖阁里心神不宁地踱着步。
“冯公公。”
李太后喊了一声。
她话音犹落未落,见冯保“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纵横地哀求道“请娘娘救救奴婢!请娘娘救救奴婢啊……”
“冯公公,你怎么了?”
李太后不由得神情一紧,十年前的情境立即在她脑海里浮现跳跃。
那时候,首辅高拱意欲将冯保驱逐出紫禁城,联合六科廊言官一起弹劾冯保,共揭露他十二条大罪状。
吓得冯保哀声连连,也是像眼下这般情形,在她面前哭得稀里哗啦,俨然像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娘娘,您请看。”冯保将那封匿名信递给李太后。
李太后接过一看,不禁骇然,连忙问道“这是谁在造谣生事?”
说是“造谣生事”,好像也没错,毕竟信上只是警惕,而没有发生。
冯保一把鼻涕一把泪,战战兢兢地道“娘娘,奴婢确实有这种预感啊!况且娘娘可知为何潞王爷离京前再三叮嘱奴婢,无论有事没事,每日一定要来慈宁宫向娘娘汇报一次吗?不瞒娘娘,潞王爷就是担心万岁爷会对奴婢下手!若非娘娘与张先生,万岁爷早在两年多前就动手了。如今张先生过世,娘娘又逐渐放权,奴婢以为这封信上的警示绝不是空穴来风。娘娘即便不相信这封匿名信,也该相信潞王爷吧。潞王爷的预知能力可是无敌的呀!娘娘……”
因为冯保过于着急、害怕,而且这番话由衷而发,所以他一气呵成,没有半分凝滞的迹象。
李太后说“造谣生事”,多半也是为了安慰冯保,大儿子万历皇帝的心思她如何没有警觉?这两年万历皇帝对冯保的态度,她可是切实看在眼里。
万历皇帝对冯保日渐疏远是既定事实,若非她一再维护,加上冯保又是张居正的政治盟友,不然万历皇帝怕是早就免了冯保的司礼监掌印之职。
对此,李太后可有清醒的认识。只是仗着自己是万历皇帝的亲娘,暂时又没有完全放权,对自己控制万历皇帝很有信心罢了,不相信她没有点头,万历皇帝还真敢对冯保下手。
但她知道,冯保不一样。她不相信并不代表冯保不相信,毕竟她是大明的真正掌舵人,而冯保说到底只是为朱明皇室服务的家奴。
李太后听了冯保的哭诉,连忙安慰道“冯公公,你先起来说话,我想钧儿暂时还不会对你下手,至少在他亲政之前不会,也不敢。”
然而,冯保可没有那么乐观,心想朱翊镠已经离京,万历皇帝再也没有竞争对手了,万一真的对他下手,李太后难道还能怎么样吗?万历皇帝依然还是万历皇帝,最多不过挨几句训,但他冯保肯定就不是司礼监掌印了。
所以,冯保依然跪着没有起来,不断地抹着眼泪。
李太后心思洞明,“冯公公难道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