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的模样,谢婉突然微微一怔。
他的额间散落着几丝碎发,更添几分俊逸,然而他神色太淡,好似自己无论问什么,于他而言都是稀松平常之事。
亦或是,无论什么问题,到了他这里,都只是平常。
谢婉本只是随意一问,可如今瞧着他的模样,忽然就觉得,太过随意的发问,都是对他的辱没。
于是她正色道“先前在未央宫用饭,父皇明言有意将一人指给本宫做驸马,本宫已明确表示了对此人不喜,父皇却依旧执意为之,这是为何?”
卫澈俊颜之上仍是一片平静,并未因她说出这等‘辛秘’而有所变化。
他看着棋盘一手执子,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陛下疼爱公主众所周知,亲自为公主寻的驸马,定然甚好。”
甚好、甚好,又是甚好!
谢婉有些恼了“便如同你的棋艺一般甚好么?”
“说臣棋艺甚佳的是公主,并非微臣。”
卫澈俊脸之上一片平静,就连语声也未见起伏,可偏偏谢婉还是从中听出了几分怼她之意。
其实先前话一出口,谢婉心中便有些悔了。
此刻被他不咸不淡的顶撞,她也自觉理亏,摸了摸鼻尖,受着了。
只是这么一来,原先尚算和谐的气氛,立刻荡然无存。
清风拂过,偌大的凉亭静的可以。
谢婉补救道“本宫……,本宫并无他意,只是那人确实谈不得甚好二字,那人生了一张巧嘴,又善于察言观色,父皇一时被他迷惑罢了。可除此之外,他简直一无是处、自私自利、无才无德、蝇营狗苟,莫说是让本宫嫁给他,就是看上一眼,也令本宫作呕!”
听得这一连串的四字评价,卫澈执子的手顿了顿,他抬眸看向谢婉,黑色的双眸露了几分古怪之色。
被他这般看着,谢婉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本宫可是有不妥之处?”
“并无。”卫澈收回目光,神色恢复如常“只是臣没有想到,公主竟如此能言善道。”
其实他是想说,没想到她这么会骂人吧……
谢婉算是看出来了,此人瞧着一副云淡风轻,不染俗世尘埃的谪仙模样,内里却是个不折不扣,小气又爱腹诽之人。
她前脚说了他棋艺烂,后脚他就说她会骂人。
谢婉假装没听懂他的言下之意,轻咳一声道“本宫欲让父皇改变心意,太傅可有良策?”
“微臣的良策只有四个字。”卫澈语声淡淡“对症下药。”
对症下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太难。
谢婉不耻下问“那依太傅看来,这症在何处?”
听得这话,卫澈放下手中棋子,抬眸看向她“如今晋国边境安定,无外患之忧。如此,即可排除逼迫和亲之可能。公主乃皇后所出,陛下待公主疼爱非常,如今却在婚事上如此执着,只有一个可能。”
谢婉闻言拧眉“是何可能?”
卫澈面上一片沉静“此人身份特殊,亦或是才能卓越,可解晋国内患之局。”
听得这话,谢婉整个人震住了。
他眼光实在独到狠辣,说的话更是一针见血,甚至敢当着她的面,直言如今晋国有内患之忧。
难道他就不怕,她治他胡言之罪?
即便他不怕,可又为何同自己说呢?
谢婉抬眸迎上他的目光,想从他的面上亦或眼中瞧出些什么。
可他的黑眸太过深邃,她根本无法从中瞧出半分异样,而他的又面色太过平静,平静到似乎自己只是说了一件人人皆知之事。
是啊,晋国有内患之忧,但凡关心朝政之人皆能瞧出,可偏偏只有父皇,仍沉浸在君臣和睦,生死相惜的过去里。
谢婉深深吸了口气,又长长叹出“若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