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如此快速而又缓慢。好似孱弱的凡人,第一次向烈日发起怒吼。
首先冲向焱王的,是刻满符文的铸铁弩枪,尖啸着带出长长的气尾。
齐国匠师的心血之作,射月一击,神临可当。
但在靠近焱王的瞬间,熔作了铁水。滚烫而灼红的铁水,临空倒泼,反扑楼船!
焱王鲷南乔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下坠。
所有加于其身的攻击,全都被焚灭于身外,根本无法靠近他。
他就这样毫不偏移、无可阻挡地坠落下来,身外的烈焰,已将接触到的一切,全都焚为飞灰。
终与楼船相遇。
那张炽的灿金色的火焰,几乎只在视野里闪烁了一下。
那庞大如山岳的飞云楼船,战争器械的杰作,竟只有一缕青烟,似飘带一般,被鲷南乔甩在了身后!
而飞云楼船上的那些将士,比青烟还微渺。
从始至终,他们没有说一句话。
或许说了,但没有被听见。
这个世界太嘈杂!
弱者的声音,是不会响起来的。
所以姜望也沉默着。
他知道他的座舰他的卫队是在与他告别,他清楚那没有响起来的一声声呐喊,是希望他能逃走,是希望他活着。
可是他沉默。
他沿着飞云楼船的轨迹往天穹去,他走上战士们赴死的路,披坚执锐未回头。
赤色的烟甲之中,赤金色的双眸流照剑光。
天青色的战甲之后,一卷霜披已展开!
对应着鲷南乔那熊熊燃烧的烈焰,他绕身的赤焰也沸腾着。
可是与他的坚决他的勇敢他的全力以赴相比,鲷南乔是那么的平静淡然。
这位以“焱”为号的真王,甚至于根本都不先看姜望,而是踩在了焰光里,倏然出现在那杆席卷兵煞、极速逃离的金色大旗前,很是随意的,探出了他的右手。
火的规则里,生出张牙舞爪的烈焰大手,轻而易举地探入兵煞之云,握住了这杆烈日战旗。
“什么旗不能倒?”
他如此轻问。五指合拢,轻轻一握。
喀嚓!
正中绣着“山”字的烈日战旗,就这样轻易地折断了。大片大片的旸谷战士,好似骤雨点落。
旗下的阴影归复为符彦青的模样,那张脸依然英俊,但眼中情绪崩解,全是碎灭的理想。
焱王既然亲来,那就不只是杀一人毁一事,所有该留下的,都必须得留下。所以他先拦逃军,再回身。
那个名为姜望的年轻人,正以无匹之剑势,奋勇杀来。
鲷南乔依然只是抬手,并起了剑指,威震沧海的大孽梵火焚于指尖。以此一剑,破杀其人!
以神临对真妖,姜望曾经尝试过。
但那个时候,是有不老泉近似无限地恢复身魂,起死回生。更有知闻钟反馈情报,让他跟得上洞真的层次。
现在只有他自己。
那个时候是在上天入地、拼尽一切地逃窜,现在却是与鲷南乔正面对轰。
可谓不知死矣!
但逃又能往何处逃?
旗孝谦已经回返,重新恢复了对军队的指挥,正在指挥大军绞杀陈治涛。
鳌黄钟和他的伐世军已无对手,也将旸谷残军牢牢围住。
四面都是军队,身处娑婆龙域腹地,还有焱王鲷南乔镇在高空!
逃无可逃。
他的部下一半倒在了冲锋的路上,一半消耗在敌军的绞杀中。
他也还在冲锋的路上,只希望尽自己所能,给焱王一个或许能有的教训!
瞬间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