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里的余北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没好气地道:“放心,不找伱借钱!”
“真找我借,我也没有啊。”姜望干笑了两声,道:“我其实是问,您的眼睛……这是怎么了?”
余北斗阴阳怪气地道:“侯爷这算是对糟老头子的关心?”
“瞧您说的。”姜望没搞懂这老人家的怨气从何而来,陪着笑道:“咱们不是忘年交么?我关心您是正常的。”
此时的余北斗,穿得整洁合度,发髻梳理得一丝不苟,很有些独眼都遮不去的仙风道骨。
但表情是怪模怪样——
“姓姜的,你扪心自问,断魂峡之后,你可有想到过我这个忘年交?”
他神鬼算尽余北斗,心里着实委屈!
他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最后一个师侄,也被他亲手杀死。现世窥探命途的卦师、相师,全都与他不是一路人。
想他独自承受镇压血魔的代价,跑到三刑宫,辛辛苦苦为姜望洗清通魔嫌疑,证明姜望的清白,直接打景国镜世台的脸……他多卖力。
那还不是因为在断魂峡结下了几分情谊吗?
结果在规天宫铁律笼里一坐就是两年,姜望问都不问一声!
就连血魔那个鬼东西,也总有些徒子徒孙、乱七八糟的信徒想着救祂呢。
他余北斗还不如血魔!
年轻人以事业为重,年轻人忙于修行,他都理解。
但你姓姜的人都到三刑宫了,两年没有老夫的音讯,你问都不问一声,你是个什么鳖孙!
见余北斗莫名其妙地在撸袖子,姜望很有眼力劲地帮他卷起袖口来,一边诚实地回答道:“想过的,有好几次都想到您老人家了。”
比如涂扈对付幻魔君的时候,比如阮泅送来一枚旧刀钱的时候……
余北斗不确定姜望帮他卷袖口的行为是不是在挑衅,是不是类似于‘来啊,你揍我试试’的意思,决定再观察观察。
姜望又补充道:“比方说上回,我追杀张临川的时候,就打算找您帮忙卦算来着。”
“哈!”余北斗冷笑:“你堂堂大齐武安侯,需要卦算,不找你们齐国的钦天监,却要找老夫?”
他一抬下巴,自矜道:“算你有点眼光!”
姜望讪讪地笑了笑,把那句‘阮监正那时候没有回我的信’给咽了下去:“您可是当世真人算力第一,我实在也想不到别人。”
余北斗胡子都翘起来了,但手上却不客气,一巴掌打开姜望殷勤卷袖口的手,冷哼道:“有事余北斗,无事卓清如啊。”
姜望搞不懂他怎么突然提及卓清如,诚实地道:“我找卓清如也是有事。”
“我就知道!”余北斗恼道:“你无利不起早,无事不登三宝殿,无情无义!”
姜望发现余北斗现在的状态,跟玉衡星楼里那条老龙很有些像,一股子幽闭太久的怨气,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按说这余真人成日里游戏人间,不该如此愤懑啊?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事登什么三宝殿?我待在家里修行不好么?道术都练不过来,书都背不完。”
这话好有道理,即使是余北斗,也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索性就将这已经卷好袖口的一双手,摊将开来:“算了,闲话少说。许久未见,就让老夫来检验一下你的修行,考考你,看看你进步多少!”
这切磋来得好突然,姜望忙道:“等等——”
砰!
拱卫马车的武安侯府家兵,正警惕地观察沿途环境,忽然间就看到自家豪华的马车四分五裂,其间光影混转、元气沸涌!
这些家兵也都是曾经跟姜望上过战场的,战争结束后作为亲兵加入武安侯府。此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