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进南诏的第几天?
伍无郁忘了,当他看到道路旁婴孩的尸骨时,他就忘记了。
一如西征,这里的罪恶,还是他带来的。
不过跟西征不同,那时他镇压全军,可以及时通令,严范军纪。
但现在,他是在行无妄之灾,他在刻意纵容,默认。
沐隆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这几日不断联系将领,询问各方。
力不从心?那是一定的。
侵扰一部足足六万人,兵分六路,进度不同,方位不同,战损不同。
夺粮一部,更是十人去,六人归,有的是死了,有的则是枉顾军纪。
这两部九万人,连个行之有效的联络信卒体系都没有,捉到谁,就派谁去,然后各部各地其他人的信卒又一股脑的涌回本部,他沐隆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蠢货!蠢货!”沐隆嘴角迸裂,提着鞭子怒抽面前的信卒,破口大骂,“你所部前行十里,既不遇敌军,也无战损。就派回十几波信差!你们将军闲的吗?!”
被打的士卒一边躲闪,一边大呼冤枉,“少主明鉴啊,是您跟我们将军说,务必保持联系,有任何风吹草动,必须速速回报啊……”
闻此,沐隆愣了一下,侧头看了眼正笑眯眯望着这边的伍无郁,沉下了脸,将鞭子随手一扔,大步走来,“伍帅!您如此广散将士,互相联络不便,通信不及,万一遇到敌情,匆忙间如何聚兵?”
现在才反应过来?
看着他发丝枯槁,双眼遍布血丝的样子,伍无郁抿唇一笑,“本帅问你,在这南诏,能遇到十万敌军出现吗?”不等他开口,伍无郁便继续道“不能吧?既然如此,那什么敌情,能危及本部呢?
现在这样,就是本帅要看的,南诏在乱了,我们沉下心,一步步往前,直逼王城就是,不要管其他。
联系,其实联系都大可不必,外头九万人的作用,就是乱南诏。灭南诏王室,是我们本部一万军的事。牢牢把控好本部人马,准备破城一战就好了。其他的,就算是与别人失去联系,也不必放在心上,懂吗?”
似懂非懂,沐隆想了想,还是叹气道“可这十万人马,是我沐家几代人的心血啊,就这么……”
“哼!”轻哼一声,他不屑道“沐隆,我且问你,他们散与南诏,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吗?不会吧,既如此,乱几天,待到王城破灭,再行聚兵,又能折损多少?”
“如此说来,倒也是。”沐隆点点头,随即又苦笑开口,“可这见不到,终归心里空落。说实话,南诏王室灭不灭都在其次,这十万人马,可不能折损太多……”
“我明白。”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伍无郁眯眼道“但沐隆啊,你要晓得,为将帅者,不要着眼与眼前之卒。你这一双眼,才能看到多少人?你要做的是,用心看卒。
本帅心里装着南诏堪舆图,上面尽数装着十万大军,所以即使他们不在我眼前,我也丝毫不慌,你明白吗?”
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情说教弄得一怔,沐隆想了想,随即拱手道“谢伍帅指点。”
见他被忽悠住了,伍无郁这才笑眯眯道“去吧,让那些信卒都回去,不必这般来往频繁。其实只要夺粮一部供给得力,其他九万人一直没有音信,都无碍的。
只要南诏在乱,只要本部万军在手,那我等抵达南诏王城之日,便是功成之时。”
“是!”
沐隆被伍无郁表现的轻松、镇定感染,深吸一口气后,便大步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伍无郁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只是眼眸深处,多出了些许悲怜。
悲怜南诏百姓,悲怜他沐家。按照时日来算,终局就在这几日了,只是让他不知道的是,先到的是杨砚,还是三卫,亦或是胡利。
这三方不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