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从大唐朝廷的角度上来看,叛军被压缩在河北道以及河南、河东两道有限的空间之内,史思明、安庆绪都不敢轻举妄动,所有人都认为彻底剿平叛逆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天子李亨更是踌躇满志起来。
这一日,李泌入宫觐见天子。
还不及李泌开口,李亨便急忙说道“长源,朕前日已经派人去成都上表,恭请太上皇东归长安,朕也要返回东宫继续尽一名皇子的本分了!”
李泌听了一惊,忙道“陛下,这道表章还追的回来吗?”
李亨摇头,诧异道“前日发出的,恐怕已经追不回来了。怎么?长源,朕这样做有什么问题吗?”
李泌道“太上皇看到表章后必然不会前来。”
李亨奇道“为什么?”
李泌道“道理自然摆在那里啊!”他对这对父子的心思摸得透彻,知道这话无需点破。
李亨也明白李泌话中的意思,只得问道“如之奈何?”
李泌沉吟了一会儿,谏道“应该立即以群臣的名义再发一道贺表,说明自陛下马嵬请留,灵武劝进以来,历尽艰难终于成功,陛下日夜思念父亲,恭请太上皇速还长安以就孝养之意,就可以了。
李亨点头道“如此甚好!”便令李泌亲自执笔拟表。
李泌洋洋洒洒,顷刻间一挥而就,李亨展开观瞧,叹道“长源,朕本是诚心诚意地想将大政奉还太上皇,听了你的话,才意识到问题啊!”
李泌听了只微微一笑,表示理解。
李亨命人将贺表封了,派人火速送往成都,又在宫中摆下酒宴,君臣二人同榻对饮畅谈,亦如旧日时光。
李亨心情大为畅快,突然想起一事,问道“长源,年初那个李白附逆永王治了罪,前番郭元帅曾上疏请朕特赦此人,说是愿意以官爵抵李白之罪,朕未及批复。你如何看?”
李泌一叹,回道“陛下,李白之事,臣略知一二。此人虽是一介狂生,然诗才盖世无双,早年持才傲物,曾为太上皇宫中翰林待诏,因缺乏政治城府,不堪大用。故此被太上皇赐金还乡。据臣所知,李白是被裹挟从逆,当年永王打着平叛的幌子派人赴庐山拉拢于他,也不过是为了借助他的名气收拢人才而已。年初他已被判了长流之刑,怕是也将要到夜郎了。依臣所见,陛下大可特赦此人,以收天下士子之心,也算全了郭元帅的一点颜面!”
李亨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李泌的建议。又道“谈起诗作来,长源可有新作?”
李泌笑道“臣诗才不比李太白,不过近来确有一首长歌行。”
李亨鼓掌大笑道“好!好!长源速与朕歌来。”
李泌也不推辞,击箸歌曰
“天覆吾,地载吾,天地生吾有意无。
不然绝粒升天衢,不然鸣珂游帝都。
焉能不贵复不去,空作昂藏一丈夫。
一丈夫兮一丈夫,千生气志是良图。
请君看取百年事,业就扁舟泛五湖。”
他声音清朗,吟诵亦十分悦耳,李亨开始时听得陶陶然,也击箸和之……听到后来,脸色却黯淡了下来,将手中的箸放回了桌上,他已经明白李泌入宫来的真正目的了。
“长源,你定要归隐吗?”李泌歌声方歇,李亨便沉重地问道。
李泌听了,将手中箸轻轻放下,调整身姿,对李亨深深拜伏下去,谦卑说道“臣今报德足矣,复为闲人,何乐如之!”
李亨凄然道“长源,朕与你累年同忧患,今方相同娱乐,奈何遽欲去乎!”说道这里,一种深深地孤独感再一次袭上李亨的心头,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的眼睛略有些湿润了。
李泌起身,诚恳奏道“臣有五不可留,愿陛下听臣去,免臣于死。”
李亨奇道“何谓也?”
李泌道“臣遇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