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意要去村头送我上车,等我上了车向他们招招手“爸妈你们俩可以回去了,这大太阳的,站在那干啥,我这么大人又不会丢。”
“没事闺女,你上你的车,我和你爸站一会,看你车走我们再回去。”
我们村头的这辆车是一辆中型面包车,私家性质的,平时隔壁几个村有人要出远门,就会给这司机师傅打电话,让他来村口接,然后再送到县城汽车站统一坐其他长途车。
村里的王奶奶赶集回来,碰巧撞见我爸妈“来送闺女啊,你们也真舍得,就一个丫头,还舍得让她出去厂里受罪。”
“舍不得也得舍得啊,多吃点苦,对这孩子将来总是好的。”
“芳啊,你觉得白棉这丫头,为啥寻了短见。”
“这丫头估计大学在外面欠了高利贷,这年头沾上这的大学生多了去了。”我爸搭腔说。
“挺斯文的一个丫头,看上去也不像会整那事的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谁知道呢。”
“也是,再说白涛进大牢子蹲了,还不是那丫头害的。”
“那丫头当年喊他哥去打架,结果他哥下了重手被人家告了。”
“随他去了,人都没了,还说这干嘛。”
“咱闺女,东西都带齐全了吧。”
“该收拾的都收拾了。”
“你们两口子对孩子可真舍得,我和我家那口子都没这个狠心。”
车窗外他们聊得起劲,等到车子的发动声响起,他们一起看向了隔着车窗的我,我向他们摇摇手“丫头到了记得给我来电话。”母亲边喊边做出打电话的手势,我点了了点头,并摆手示意让他们回去。
很快车子外的两旁树就开始齐刷刷地往后面退。
我双腿盘坐在车上,将余华的《活着》以及那本蓝色的笔记本摊开来。
翻开那笔记本的首页,它写着
我只有勇气记录,但从未有勇气公布,而它是应该被公布的。
除了难测的疾病和偶然的灾祸,任何一场死亡都是有原因的,我只是想将一点一滴的原因记录给世人,让更多的人得到解脱。
最偏僻的乡土,最贫穷的农村。我生在那里,长在那里,祖祖辈辈都拥有着和土地无比亲密的关系。
是的,他们都是质朴、憨厚的农民,可是也是不乏执拗与偏见的乡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