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一套原则规矩,对于没有价值的闲杂人等,并不加害。而那位大嗓门的宋阿三,他之所以会成为目标,只因他是个气血旺盛的练武之人。
帮范氏兄弟赶车的东叔也是位武者,不过已年老体衰,入不得法眼了。
四盏灯笼之下,各自站着个纸扎人。
再加上去请陈唐等人的,一共有六个纸扎人,形象各有不同,基本都属于那种童男童女的造型,杵在地上,一动不动,看着叫人心慌。
范轩压低声音对陈唐道“陈兄,我知你练武,但今晚之事,绝非寻常邪祟可比,等会见到对方,千万不要冲动,免得招惹祸端。”
他是担心陈唐不知天高地厚,闹将起来,陈唐自个作死不打紧,可别把他们两个给连累了。
陈唐淡然道“我知道怎么做。”
旁边范元冷哼一声,颇为不爽,还在为白天没买到肉的事耿耿于怀。知道陈唐也是举人后,更是不爽同为举人,为何就你有肉吃?
此时,两只纸扎人,一男一女,忽而飘到客栈大门处,分左右站定,异口同声道“恭迎宋司命大人”
咿呀一响!
客栈门户打开,一股阴风吹入,里头温度一下子便降了下来。
身子本就虚,加上穿着单薄,又与丫鬟做了一场肉搏戏码的范元浑身一抖,不禁打个喷嚏。他赶紧伸手捂住嘴巴,脸色发白起来。
下楼之前,堂兄范轩可是跟他反复叮嘱过了,不许失礼,更不可喧哗出声。否则的话,冒犯了阴司存在,便会大祸临头。
旁边范轩瞪了他一眼。
随着阴风,一个老头子手持灯笼,施施然走了进来。
范氏兄弟连忙微微垂头下去,不敢直视。
陈唐却看个正着,见是个面目清癯的老者,年过古稀,一脸的老人斑点,见不到半点血色,白得吓人。两颊的肉几乎都没了,深凹了下去。
老者目光幽幽,看了过来,忽而咧嘴一笑“书生,你不怕我?”
声音生涩,带着一抹僵硬,似乎喉咙有什么阻碍住了,难以流畅地说出话来。
范氏兄弟皆是吓一跳,偷眼撇看,见陈唐像个愣头青般与“钱大善人”对视。
两人连忙悄悄往边上移动,似乎要离陈唐远一点,免得遭受池鱼之祸。
就听陈唐回答“你是死人,我是活人,活人为什么要怕死人?”
这话一出,范轩心中暗呼“糟糕”,赶紧再度挪动,又挪开三四步去。
范元内心甚至都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了此子找死!嗯,死了最好,便让他去考城隍,那自己与范轩就安然无事了。
“钱大善人”呵呵一笑,不过脸部肌肉僵硬,看起来,笑得比哭还难看“果然有点意思,不枉本座耗费十年阴气,借尸还魂出来。”
陈唐看着他,忽道“我本以为,你是专门来找我的,怎地还有他们两个在?”
这一句话,让范氏两兄弟听得迷糊了。
范轩脑海灵光一闪,心道:“莫非陈唐曾经招惹过阴司,这位宋司命是特意来找他的?”
如此说来,那自家两兄弟岂不是遭受牵连,白白得了一场无妄之灾?
不当人子呀!
范轩与范元赶紧再走远数步,几乎要挪到角落边去了,躲得陈唐远远的,生怕挨近了些,就会被雷劈。
宋司命笑道“本座为你而来。”顿一顿,一指范氏兄弟“也为他们而来。尔等三位举子,尽入吾之彀中。”
陈唐顿时明白了及第学府的出现,绝非偶然。所谓学府,实则坟冢,正是一处阴司死地。它出现在这条路上,只因今年有天子试,举子们奔赴入京考试,很多人都要经过这条路。
牠们在此,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