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陈唐高中,登门说亲的媒婆便络绎不绝,几乎要把门槛给踩烂了去。
陈唐不胜其烦,直接一句“要专心备考来年的天子试”,闭门拒客,总算过了几天清净日子。
今天出来,参加这诗会,见到一群莺莺燕燕,着实有些头大。
旁边陶昊可不这么想,一道道看向陈唐的目光,他照单全收了,脸上笑容灿烂,便仿佛众女看的是他一样。
诗社里其他的男子,不甘心被陈唐抢走了所有风头,当即施展出浑身解数,或出对子,或起首句,与女才子们互动起来。
陈唐毕竟是新人,与大部分人都不熟。在这个时代,虽说男女之防不算严苛,但基本的矜持礼节还是有的,不可能真得见了心仪对象,便鬼哭神嚎地扑将上来。
陶昊对陈唐道“不矜,这个诗会要进行一天一夜,现在只是刚开始,不算热闹,大家随便自由交流,到了晚上,秉烛夜谈,围炉诗话,才是正题。”
陈唐心里不禁腹诽,瞧那些男男女女一对对的,哪里是什么诗会?相亲会还差不多……
其实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世界里,能这般相约出来,对对眼,卿卿我我一番,已经算是对封建礼制的一大突破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到处逛逛,瞧一瞧这岛上雪景。”
“好的,我去那边走走,找人说些话,中午时分,回院子里吃饭……”
两人分头而行,各寻去处。
陈唐此来,本就是来找情景的,不愿躲在亭子里,酸里酸气的吟诗作对。
他还不习惯这个时空的娱乐形式,以及内容。显得单调而无趣,矫揉造作居多。
不过在风景优美的岛上行走,倒是种享受。慢悠悠的闲逛节奏,颇为难得,身心俱能放开来,不必烦恼忧虑。
走着走着,陈唐仿佛进入了天人合一的状态,与周边环境融合到了一块,感官一下子变得敏锐,就连一片片雪花飘落的轻微簌簌声响,皆有耳闻。
那般感觉,颇为玄妙。
雪月岛不大,走一圈下来,估计不用半个时辰。岛上开发建设得不错,铺了路径,各种亭台楼阁,假山流水等,一应俱全。而参加诗会的人员,除了一部分聚集在别院之外,外面不少地方,都有人在。
三三两两,又或孤身一个。
有的在亭子里饮酒,作狂放状,甚至故意把衣袍给解开来,以显狂态。
只是当冷风吹来时,那副干瘦的躯体便不禁打个哆嗦……
又有的与友朋坐在一起,高谈阔论,听他们的话题,颇为高端,大有高屋建瓴、指点江山的意思。
听仔细些,突然有人说了一句“怡红院新近来了位红牌,容貌绝美,胸且大……”
这个话题立刻成为焦点,气氛顿时热烈起来,纷纷讨论那红牌身价几何,谁谁拔了头筹,滋味如何……
陈唐听着,为之哑然,差点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此时,雪花似乎大了些。
他撑开一柄油纸伞,来到一座无人的小亭子内,凭栏观望,见落雪下的新月湖,一片茫然素白,其间点缀着几个黑点,有的是渔船,有的是游船。
船只在湖面上荡悠着,看上去,如同一幅画。
这副情景,不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孤绝;不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大气,而是婉约绮媚,带着一点点的悲凉。
陈唐心情触动,当即取下书箧,拿出文房四宝,铺展在凉亭内的石桌上。
由于不用带剑匣,他今天背负出来的书箧是小一号的,等于是个方形包袱,很是便捷。
天气寒冷,但用的是那方蛙砚,出墨快,不怕寒气,墨汁荡漾,丝毫没有凝结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