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呢?”
“王妃今儿说困极了,便叫奴婢们等着王爷,她先睡下了。”
夏侯誉往内室床上看了眼,里面已经没了烛光,只有淡淡月光笼罩其中,很是安静。
床上依稀躺着个小人,肚子鼓鼓的,跟她那张气鼓鼓的小脸一般无二。
他犹记得少年时候,他们俩每每见面都少不了打上一架。最初他还担心她是个姑娘,在招数上让着她,可后来发现,若自己不认真对待,可能真的要挨打了。
再之后,他们每次交手,都得打得天昏地暗。但通常情况下,她都是失败的那个。打输了她自然是不高兴的,气鼓鼓的跟个小肉包子一样。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也不搭理他,使劲跺脚的转身就走。
他又不能光明正大的让着她,后来只能想个办法,每次跟她交手,都在后期才放水,每次失败呢,也不是因为实力不济,而是不小心“分神”了,不小心踩到了石头,不小心打偏了一寸……
每次输得都要非常有技术含量,否则比赢了麻烦还大。
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他渐渐也养成了这门绝技。每次败下阵来,都能输得不留痕迹。如果他不想承认,怕是连他自己都被骗过了。
一晃这些年过去,他竟都快忘了这个小丫头生气时候腮帮子充气,气鼓鼓的可爱模样。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今儿的事他是知道苏木肯定得反应过来,也肯定得生气的。
但无论如何都得有这一步,必须得这么做,才能让这次跟他打仗的将士们信服。
一直在他手底下办事的将士自然不必多说,他们对他向来是深信不疑,便是他今儿说要跟燕国投降,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跟着他一起走。
麻烦的是其他几个将军。在朝廷时候他们就一直跟他作对,看他不顺眼。当然,一是因为他夏侯家的地位,二便是因为他当初力排众议,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娶了苏木这事。他们心里始终有个膈肌,苏木死了一次之后,真的能对燕国再无念想,一心一意地为大齐着想了?
他们不指着苏木能再次穿上戎装,帮大齐冲锋陷阵。只要苏木能不在他们背后捅刀子就行了。
他们在前面冲锋陷阵,死而后已。死在敌人手里是他们的命,可要死在自己人手里……死也不会瞑目。
夏侯誉深知这些武将们心思没有文官深沉,嘴上说话虽然直白更容易伤人了些,但直白的伤人,总比背后阴人好多了。
所以想要让他们真的信服,真的踏实打仗。就必须得有今儿一事。让他们看清苏木的态度,看到苏木的才华,之后的事,自然迎刃而解。
对武将,向来不能用对付文官那套,直接用拳头恐吓。他们从尸山里爬出来的人,可不是能被几句咒骂恐吓,几个拳脚就吓到的。哪怕刀子架在脖子上,他们不认也是不认。
心有旁骛,自是上了战场也打不好战。
他了解苏木,也相信苏木,所以知道,这事把她叫来,他们俩即便之前什么都没说,不必串通,她也能回答出他们想听到的最满意答案。反而如果提前说了,没准还得装不出那个自然的样子。
今儿她听说他会亲自出战的时候,那一瞬间眉眼中藏不住的惊讶、极力平复到最后的无奈心疼和理解,担心的嘱咐他……他恨不得把那些人都轰出去,紧紧抱她抱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他的夫人。
他的好夫人。
“王爷,让奴婢们伺候您就寝吧。”弦月小声说,“您也忙一天了,早些休息。”
“不必了。”夏侯誉抬手挡下了准备帮他更衣的弦月,“你们也去休息吧。”
“可是王爷……”
“行军途中,没那么多讲究。我自己有手。”
弦月见夏侯誉神色清冷了些,赶紧低下头应着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