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春风似剪刀,这是在说,春回大地之时,万物都会穿上新衣,而裁缝就是这春风。
一切是不一样了。
洛水幽幽,波涛荡漾,日耀之下,明晃晃的,宛如沉淀了绿色的宝珠。
天色撩人,微风吹拂,也难怪世间会有踏青之举,人所向往的,尽皆是美好的,如此美好,岂能不踏青呢?
领略天地之色,张个人之见,弛胸中之度,量天下之万物也!
未及正午,大梁之野。
秦军后撤到十里之外,三国联军,也后撤到十里之外,就在这二十里的间隔中,秦王荡立高台之上,望着下方水波在发呆。
两千多年前,洛水就在此处,两千多年后,洛水依旧会在这里,可人世间,早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也。
今日之思,明日之功,今人所念,明人所为,因有望月之举,方有飞天之功,时间可以让一切都实现,也可以让一切都消失。
嬴荡摸着下巴上的胡须,这个而立之年的男人,不由在感慨,时间的伟大,和人类的渺小。
嗨,纯粹就是瞎操心!
公元前307年夏,他穿越而来,到如今,是公元前299年春,时间已过七年,他秦灭六国、一统天下的路,方才走了秦昭襄王的中期。
韩国在大河南北,还有很多的土地,赵国也尚未与秦人交手,还在蓬勃往上发展,齐国也还不是始皇帝时的那个齐国,正在恢复国力,燕王姬职,也是燕国历史上,少有的明君,他要一统天下的路,依旧是任重而道远。
或许,只有当韩国被灭后,秦一统天下的步伐,才能够加快,现在嘛,他要谋划的,还有很多。
他即将要面对的魏王嗣,嬴荡之前,是过有了解。
魏国太子申,死于马陵后,魏国朝堂之上,经过了一连串的争斗,最后是魏嗣获得了王位,魏理被发往安邑,成就了安邑公子。
这魏嗣即位初期,魏国上下,颇有一番新风,群臣振奋,士子归心,可以说,是一扫了当年魏惠王留下的颓败气象。
可惜了,可惜魏姒此人,有重疾在身,一副破旧的躯壳,限制了他绝大部分的灵魂。
魏国在魏惠王后期,就一直败于秦人之手,商鞅数战河西,魏国数败秦人,最终被秦人,夺走了河西,到秦惠文王时,秦国以为樗里疾,为河西郡守,怀有进攻之心,秦国大军甚至还一度进攻到皮氏,汾阴之地,设县秦治。
这时候起,魏国的霸主地位,就已经不复了。
魏国所面临的逆境,在魏嗣即位后,才慢慢有了转机,也有魏王相拒河东,秦国相拒河西之局面。
又在秦武王初年,秦国东征的路,从对魏国河东,变成了对韩国宜阳。
攻打宜阳,乃是秦丞相甘茂主导,或许当年甘茂是看准了,韩国是个软柿子吧,果然,猛攻半年,韩军大败,宜阳武遂,尽皆归于秦人之手,两千多年后的嬴荡,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对于这位魏国国君,嬴荡是高看一眼的,至少其能力,肯定是远在韩仓、芈槐之上,就是比之姬职,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也,此番会盟,嬴荡对这位魏王,已是摸得清楚,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也。
会盟时刻,定在正午。
嬴荡故意早来,就是为了理一理思绪,好好应对一下那魏嗣,现在还未及正午,他本以为还要许久,魏王才会过来,没想到,他也一样,提早来了。
远处的大道,走来一列甲士,甲士们拥着一辆极其雄伟的车驾,车驾由六驷拉动,看起来好不威风!
魏王出行,气度自当是如此也。
六驷王车,轰隆隆的,行至秦王跟前停住。
两个寺人搬上凳子,搀扶着一个面色发白的中年男子,从车驾上缓缓下来,这必是魏王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