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鳌拜为首的伏兵加入战场,原本“占据上风”的天雄军一下子被逆转了形势,从所向披靡变成了被重重包围。漫山遍野的清军像潮水一般涌过来,大有将天雄军一口吞噬的势头。就连军营内“苦苦支撑”的清兵也忽然打了鸡血一般,发起了反攻,让天雄军骑兵无法前进,失去了冲击的势头,陷入了鏖战。
卢象升挥刀砍翻了一名逼近的清兵之后,看着周围逐渐形成的包围圈,当机立断,大喝道“所有人听令鞑子早有预谋,设下埋伏,不宜恋战,全军突围,从来的方向撤离!”
将领们策马四处奔走,将命令传达下去,收拢各自管辖的部属准备撤退。只是发动突袭容易,撤退哪有这么简单?失去了速度的骑兵被清兵纠缠,且战且退,很难摆脱对手;步兵们更是寸步难行,他们光凭一双脚,跑不过对方的马甲,也不敢轻易把后背露给步甲。
眼看伏兵的包围圈越缩越小,如果再晚片刻,被围困在军营中,只怕插翅也难飞了。卢象升急了,天雄军是他对抗清军的最后倚仗,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葬送在文安县。他瞬间作出了决定,眼下这种局面,只有牺牲一部分步兵,来换取时间,让大部分人马找到突围的机会。而突围的唯一方向,只有天雄军来的方向,因为清军怕打草惊蛇,唯有这个方向没有布置兵力,其余各面都是埋伏重兵,前进一步都困难,如果赶在合围之前冲出包围圈,还有一线生机。
他额头青筋暴起,大喝道“前方步军随本官殿后,后方步军随马军突围,不得耽误时机!”说完就率先策马迎着清军冲了上去,身旁的亲兵怕他有危险,也都纷纷尾随上去护卫。
天雄军是卢象升一手打造,令行禁止,军令一下,所有人条件反射般地执行,根本来不及多想。随同骑兵冲到前方的部分步兵大声呼喊着随着主帅冲入了军营深处,与清军纠缠在一处,大部分骑兵则趁机脱离接触,调头撤退,还来不及冲入军营的步兵也跟着骑兵的洪流,撒开脚丫子跑了起来。
“明狗,哪里跑?”鳌拜坐在一匹高大的战马上,举着狼牙棒冲了上来。他没有理会想要逃跑的人马,只是将目标锁定了人群中发号施令的卢象升。排兵布阵是睿亲王的事情,作为大清的巴图鲁,他不关心今晚是否能围困聚歼天雄军,只要能斩首这个敢捋大清虎须的宣大总督,就是泼天的功劳。
论个人武勇,鳌拜在以肉搏见长的清军中都是佼佼者,面对野战较为逊色的明军更是所向披靡。他挥动沉重的狼牙棒,将挡在前方的明军砸得脑浆迸裂,几乎毫无阻碍地靠近了卢象升,然后大吼一声,举起狼牙棒,以排山倒海之势砸了下来。
卢象升虽是文官出身,但臂力相当惊人,手中的镔铁刀并不比鳌拜的轻,他早就看到了这个清军将领,已经做好了搏斗的准备,当下没有退让,双手横举大刀,硬生生扛下了这一击。
“当”的一声脆响,火花四溅,卢象升双臂抖动了一下,上半身岿然不动,但胯下战马吃不住这么大的力道,前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鳌拜有些吃惊,本以为一招就能砸死对方,没想到居然扛了下来。这个宣大总督、勤王兵马的督师,哪里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比起清军中很多精锐的巴牙喇都不遑多让。
这反倒激起了鳌拜的悍勇,他狞笑着舔了舔嘴唇,大声喊道“有趣,有趣,来来来,再接我一棒!”
卢象升却有苦自知,他虽然挡住了这一下重击,但纠缠下去,终究不是这个莽夫的对手,再说他毕竟是一军统帅,和对方比拼蛮力是下下之策。
这时卢象升身后的亲兵们纷纷围了上来,举起兵刃格挡,掩护卢象升退了下去。一名将领高喊“制台你先走,这里让我们顶着,大军不可以一日无帅,天雄军不可一日无主,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天雄军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