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格和杜度闻讯心凉了半截,这明显是人为造成的,难道说明军已经预料到他们会从上游突破,早就做好了应对之策?
杜度忧心忡忡地说“肃亲王,这股明军不同于我们以往碰到过的任何一支,无论是策略、财力、心机都是一流的。他们能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修建两百多里的墩堡,还配备了从未见过的重炮,然后又把上游的朝鲜百姓迁走,让我们无法补给,这样的对手,着实可怕。如果再往前走,还会有什么陷阱等着我们,实在难以预料……”
豪格阴沉着脸说“安平贝勒,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股明军虽然不简单,但是正面野战,大清勇士怕过谁?好不容易渡了江,难道你想调头,原路返回盛京?我豪格可丢不起这个人。”
一个梅勒章京献策“肃亲王、安平贝勒,既然来都来了,不如沿着江岸往下游去,攻破几个墩堡,夺走他们的大炮如何?这样的重炮,可比孔有德带来的红夷大炮厉害多了,只要弄上十几门炮,回到盛京也算有个交代。”
豪格一马鞭抽了过去,大吼“父皇给本王的命令是攻击铁山的明军,不是来当叫花子的!镶黄旗一万多大军,千辛万苦来到朝鲜,就是为了夺几门炮?”
梅勒章京虽然是仅次于固山额真的官职,但是在旗主面前不敢放肆,挨了一鞭子也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再说。
杜度连连摇头“此计不可行。马福塔当初就是在这样的墩堡面前吃了大亏,我们决不能重蹈覆辙。这种墩堡里面有大炮、小炮、火铳,简直是个无从下手的刺猬,我们轻装简行,没有任何攻城器械,也没有大炮,如何攻打?难不成用大清勇士的血肉之驱去撞开?”
豪格一挥手“不必说了,不管这种墩堡难不难打,我们都不能把兵力白白折损在这些土疙瘩上。父皇的命令必须完成,否则本王回去无法交代,也会让多尔衮那些人笑话。传我命令,休整一晚,然后继续前进,不管有没有村庄补给,十日之内,必须到达铁山,除非镶黄旗的人都死光!”
主帅下了死命令,无人敢劝。杜度退下后,暗自摇头。他理解豪格的立场,作为皇上的长子,却不能确保获得皇位继承人的宝座,身边还有多尔衮等人虎视眈眈,豪格的压力很大,急需立功来证明自己。大清看重战功,一个在战场上毫无建树的亲王,是不可能继承皇位的。所以,即使遇到了种种困难,豪格也不敢轻言后退,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他望着南面,叹了口气。希望明军的手段到此为止,以后不会再有什么波折了。
但是杜度的期望显然落空了。
接下来的几天,清军沿途搜索村庄,依然一无所获,方圆上百里都没有人烟,路过的村庄还是见不到一个活人,士兵们在民房内翻箱倒柜,仍然找不到一粒粮食。从村庄的破败程度来看,村民离开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也就几个月的功夫,看来是有组织的迁移,特意制造一个无法补给的无人区。
原本以为渡江之后就一马平川的清军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困难。他们翻山越岭,从上游渡江而过,早已吃完了干粮,而且精疲力尽,到了朝鲜境内走了上百里却得不到补给,士气降到了谷底。清军本来就不重视后勤保障,粮食补给主要靠抢劫,刚面临无人可抢的窘境时,就毫无办法了。
而且平安道北部多山,不像盛京到丹东那样一路坦途,饿着肚子的清军为了保持马力,不得不下马牵着马走,身上披的重甲以往是性命的护身符,现在却成了沉重的负担。一路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士兵们苦不堪言。
为了充饥,甲兵们低下高傲的头颅,放下刀枪,拿起弓箭,重拾当年白山黑水之间的猎人本领,射杀野兽、采摘野果为食。这些低贱的劳动,他们也无法假手于汉人包衣,这些包衣种田是把好手,论起打猎,比不上他们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