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多时,朴昌永带着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来到议事厅,介绍道“大人,这就是下官说的那个人,现在是铁山的一名从九品渡丞。”
陈雨好奇地问“渡丞?这是什么官职,做什么的?”
男子有些羞愧,嘴巴嚅嗫了几下,但是没听清说什么。朴昌永解释“是负责管理码头装卸、治安等诸般事宜的小吏。”
陈雨哦了一声,没有再追问下去。原来就是个管码头的低级杂官,难怪对方不好意思回答。从对方的表情来看,他很耻于提起这份职务,那么很有可能是被贬下来的,以前曾经有过一份相对体面的官职。毕竟有过朴昌永口中的履历,不可能一直是个最底层的杂官。
既然可能是能用得上的人才,陈雨绝不会因为对方的职务看低他。在体制内,陈雨见过太多怀才不遇的人,只是因为不会拍须溜马,才会碌碌无为,只要慧眼识人,将其放在合适的位置,就能发挥应有的作用。这个道理,在二十一世纪的天朝管用,到了十七世纪的古代,照样管用。
陈雨和善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可会造船?来来,先坐下,再说话。”
男子有些吃惊,这个在郡守口中了不起的明国大官,被国君奉为上宾的大人物,居然这么放低姿态询问自己?他命运颇为坎坷,见惯了世态炎凉,到了铁山后经常被七品的小官呼来喝去,骤然受到了些许尊重,压抑许久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眼眶一红,跪伏于地,哽咽着回答“小人名叫李成龙,曾经在庆尚道的船厂做过六年的管事,后来担任从六品的监牧官,在珍岛的水师营地,为水师维修了三年的战船,对造船颇有心得。希望能为大人略尽绵薄之力。”
从六品到从九品?果然是被贬的官员。陈雨心想,越是这样的人,越好拉拢。他对朴昌永说“辛苦朴郡守了,人已经带到,接下来本官询问一些技术方面的问题,可能会比较枯燥,就不耽误郡守的公务了。”
朴昌永识趣地说“那么下官就告退了。”
等朴昌永走后,陈雨说“李成龙,你的一技之长可能对本官有用,你是否愿意为本官做事?”
李成龙磕了几个头“小人愿意。反正小人在本国官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
陈雨点点头“在证明你的本事之前,能不能说说你的经历?是什么事情让你从六品的官身降到了九品,沦落到看码头的杂官?”
李成龙眼眶红红地说“说得太多可能会让大人不耐烦,小人就简单点说。其实事情并不复杂,在珍岛担任监牧官时,因为在战船的维修损耗方面,不愿遵从当时的水军佥节制使指示,虚报战船沉没、损耗来骗取户曹的拨款中饱私囊,并向庆尚道水军节度使写信举报,不料水军节度使和珍岛水军佥节制使沆瀣一气,瞒下小人的书信,还构陷罪名,把小人贬到了铁山来看码头。”
陈雨听明白了,就是一个有正义感的官员不愿和光同尘,被上司陷害的官场故事。这种事情,古往今来,在官场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李成龙不过是众多人中的一个。他感叹道“做官难,做一个有良知的官更难。没想到在也是如此的猖獗。”
“大人英明,看得通透。”李成龙愤愤不平地说,“珍岛是忠武公的发迹之地,壬辰之役才过去几年,曾经击败倭人、扬威海上的水师就沦落到如此地步。军纪涣散、腐败成风,也难怪这次鞑子如入无人之境,举全国之力都无法抵挡。”
陈雨来朝鲜好几个月了,知道所谓的壬辰之役就是指万历朝鲜战争,李成龙口中的忠武公大约就是指挥水师打败日军船队的李舜臣了。他安抚道“这些事情,不是你一个人就能改变的,就不用去多想了。你如果有才能,就不应该荒废在铁山的码头上,现在本官要在铁山建造一个规模颇大的船厂,正缺这方面的人才,如果你能帮助本官,船厂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