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张富贵的话,陈雨惊讶地问“给公家做事还要自备工具?”
邓范接上话头“按规矩,这都是千户所筹……筹备,咱们只要出力,可是千户大人要把这些耗损都分摊给咱们,又……又有什么办法?”
陈雨皱起眉头“如果不去,会有什么后果?”
邓范叹了口气“这是公差,可不是种地,都司衙门追……追究起来,轻则杖责、重则流放,砍几个脑袋以儆效尤也不是不可能,谁敢……敢抗命?”
陈雨心情凝重起来。终究低估了这老狐狸。原本以为能够斗倒章管事,还可以让顾千户吃个闷亏,在这种不平等的关系中掌握一定的主动权,没想到人家老奸巨猾,借了都司衙门的势,轻而易举就整治了他们,吃了个哑巴亏,还没法反抗。
虽然不太明白这种墩堡修葺工程的意义,但在政府机关混过好几年的陈雨知道,这种官方的工程其中可供操作的余地很大,既可以一丝不苟地按照命令去修,也可以随便糊弄几下,款待好上级派来验收的人员,照样蒙混过关,具体怎么做,全在顾千户一念之间。
现在顾千户非要让他们去,还要自备工具、材料,几个月下来,人累个半死不说,还要省下口粮、银钱倒贴,最重要的是,浪费了自己宝贵的发展时间。在陈雨看来,穿越后的每一天都是宝贵的,花在这种毫无意义的劳役上完全是浪费生命。
顾千户见军户们都沉默了,暗自冷笑一声,跟本官斗还是太嫩,收拾你们还不跟玩似的。他挥了挥手“听清楚本官的话了吧?都回去吧,三日之内,备齐需要的东西,赶到指定的墩堡,逾期不至,军法处置。”
邓范、张富贵等人有些慌张,看向陈雨。陈雨则眉头紧锁,思索应对的办法。
就在这时,陈雨等人的身后响起了喧哗声,一群人抬着一个担架模样的东西匆匆进来,挤开了军户们,径直跑向顾千户。在经过陈雨身边时,他看清楚了担架上躺着一个胖子,从眉目五官看,似乎与顾千户有血缘关系。这个胖子裸露在衣服外的脖颈、手臂等处布满了血色红点,看上去触目惊心。
顾千户看到了担架上的人,大吃一惊,原本气定神闲的神情不见了,惶恐地问“彪儿怎么了?”
年轻胖子哭喊道“父亲救我,我还年轻,不想死啊!”
抬担架的人哭丧着脸说“少爷这次出海,途中遭遇风浪,在海上飘荡了不少日子,没水没粮,等靠岸之后,就病成这模样了,而且一些小划伤的伤口也很难愈合……”
“啪”的一声,顾千户抬手给了为首的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们这些废物,让你们照顾彪儿,这点小事都干不好。还不快去找郎中?”
挨了耳光的人捂着脸说“在登州靠岸时就找了郎中了,说是从没见过这等怪病,无药可医……”
一听无药可医,顾千户有些无所适从,哆嗦着说“一个郎中看不好,再找其他的郎中。我顾家就这一个男丁,不能有任何闪失……”
顾府的人顿时一片鸡飞狗跳,有人赶着去找郎中,有人准备送顾家少爷进内院,场面混乱不堪。
军户们远远地把这一切尽收眼底,张富贵幸灾乐祸地小声说“这是报应!还想整治咱们,自己儿子立马害病了,真要断了香火那就热闹了……”
邓范说“咱们还是走吧。现在顾……顾千户心情很差,咱们就别在这碍……碍眼了,免得把气撒在咱们头上,修墩堡也就罢了,再安排其他差使,命都要去半条……”
陈雨却没有附和他们的话。他把关键的信息在脑海中组合了一下出海、风浪、没水没粮、皮肤上的血点、伤口难以愈合、顾家唯一的男丁……他嘴角扬起了笑容,如果自己的判断没错,这是一个翻盘的机会,值得赌一把。不但可以化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