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下旬的京城,燥热已去,微风送爽,黄叶蓝天,云端的雁阵南飞,确是个出行的好时节,又逢朝廷休沐,城外西山,潭柘寺,游人如织。
刚过午时,宫城西侧西华门,红色城台,汉白玉须弥座,琉璃檐顶,在阳光下闪着光。
此时厚重的朱门大开,两旁卫士肃立行礼,朱由校一身素色武弁服,外披软甲,腰佩短剑,跨骑着一匹玄色骏马,在一群飞鱼服骑士的簇拥下,从门洞而出。
因皇帝刚学会不久,尚不能策马奔腾,一众人的速度并不快,尽管如此,朱由校还是觉得舒畅不已,马鞭往上一指,扬声问一旁的骑士道“梁慈,朕听说这门楼,原先是用于安放阅兵演武时,所用甲胄的?”
梁慈披甲佩刀,眼神警惕,闻声恭敬答道“是,陛下,当年武宗皇帝,曾在此检阅,从蒙古鞑子那凯旋的军将。”浑身不敢放松戒备,但脸上还是不禁露出神往之色。
“驾!”
嘚隆嘚隆嘚隆。
朱由校闻言,胸中豪气陡生,口中呼喝,略微扬鞭,骏马奔驰而起,马蹄声响,少年脸上露出欢快神色。
梁慈神色一紧,赶忙和周围骑士催动坐骑,加速上前,又是把皇帝给围住,骑队的速度再次慢了下来,虽是不够完全尽兴,但朱由校也不为己甚,慢悠悠地欣赏起秋色来,眼前一片略显狭长的水面,这就是太液池罢。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只片刻功夫,不算远的目的地已到,这是一片不大的校场,旌旗招展,人影憧憧,马蹄声、脚步声咚咚传来,扬起一片灰蒙蒙的尘土。
几骑从校场奔驰而来,及至近前,只见当先一人玄色內官衣袍,竟是魏忠贤到了。
“噫!”距皇帝骑队三丈之前,只听几声呼喝,来骑停下,大太监利落下马,上前几步,与亲卫一同单膝跪地,口中山呼“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踞马上的朱由校微微眯眼瞧去,只觉自己的亲信太监变黑一点,先前的谄媚之色褪去大半,很有点老年武人的味道,也不禁爽朗笑道“魏提督快快起身上马,军中无需多礼。”想来是恢复了些许年轻时骑马射箭的模样。
魏忠贤口称谢恩,也不多言,将自己的马匹丢给亲卫,伸手将皇帝的马头牵住,往校场走去。
呵,豹房到了,可是有不少史书上说,这是武宗行乐的场所,皇帝在那里豢养猛兽,沉溺女色,据说宠嬖中还有为数不少的白面小生,过着酒池肉林的不朝生活,画面可不仅仅是香艳,朱由校眉头一挑,嘴角也隐隐露出笑意。
见到皇帝模样,魏忠贤面色略微却有些尴尬,禀告道“陛下,这豹房新宅始修于正德二年,至正德七年共添造房屋两百余间。臣下见其中房舍众多,又建有校场,所以将四卫营的操练放在此处了。”
又似是知道皇帝心中所想,他看了皇帝一眼,慢吞吞地补了一句“依臣下看,那些房子绝大多数还是库房为主,不适宜玩乐。”
呃,朱由校闻言,微微一滞,思绪倒是不再天马行空了。
放眼望去,有城,有湖,远处还有佛塔,这可是“臭名昭著”的所在,他细细打量起来,建筑规整合围,好似一个城堡,又依水靠城,视野开阔,即使不懂兵法的人,也能大致看出,这是个形胜之地所在,朱由校不由点点头道“此处选得不错。”
见皇帝认可,魏忠贤暗自舒了一口气,豹房本为操练兵士,囤积甲胄的所在,自然是适宜练兵,但名声实在不堪,就怕陛下不喜,口中道“谢陛下夸赞,臣下本分。”
说话间,已经到了校场,此时场中校尉兵卒们也都安静下来,整肃中略微带着好奇,注视着传说中的天子;虽说他们亲军中的亲军,但是这么多年,可是没怎么见过天子亲临的,光宗在位不足一月,神宗皇帝虽是知兵,却是腿脚不便,甚少外出,这倒是十几